秦未晚凝视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后猛地用力一挥,迅速跳下马车,朝着李府的大门飞奔而去。
白鹤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自家君上如一阵疾风般紧跟着冲了上去。
只见温晏礼长臂一展,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住秦未晚的衣领,轻轻松松便将她拎回了马车上。
秦未晚甚至连李府大门那金灿灿的铜环都没能来得及触碰一下,就已经稳稳当当地重新坐回了马车上温晏礼身旁。
温晏礼抬起手,轻轻抚平刚刚被弄皱的衣袍,神态自若地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
紧接着,他又细心地为秦未灌满茶水,将杯子递到她眼前。
秦未晚眉头紧蹙,满脸忧愁,既没有伸手去接过温晏礼递来的水杯,也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审视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想要搞清楚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你真的想看李栀年新纳的小妾不成?”温晏礼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秦未晚挑起眉毛,反问道。
温晏礼喝茶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这件事在临澧城人尽皆知,我又怎么会怕你打听?”
说罢,掀开车帘一角,旁边卖菜的阿婆们正议论着什么,秦未晚凑近窗户一些只听到:李家公子,妾室,深情……
这些字眼如同隐形的利刃一般,毫无防备地刺穿了秦未晚的胸膛。
她试图集中精力再次聆听,牵拉的马匹突然嘶鸣起来,并走向了另一侧。
秦未晚心生疑惑,转头凝视着温晏礼,质疑道:“你故意的?”
车内温晏礼尚未回应,便听见车门外传来白鹤的声音:“姑娘,秦府到了。”
秦未晚的目光紧紧锁定眼前这个男人,难以揣度他心中究竟盘算着什么。
她伸出手准备掀起车帘下车时,温晏礼却悄然发出声音:“有言在先,你不能下马车!”
秦未晚掀起帘子的手瞬间停滞在半空中,紧接着开始暗自思量,如果再次纵身跳下马车,成功逃脱的几率有几分。
“你是在想,有多大把握能够从我手中逃脱?”温晏礼带着一丝戏谑贴近她,秦未晚的手愈发僵硬,仿佛被定住一般。
秦未晚暗自咒骂,真是活见鬼了,为何对方会如此了解自己!
温晏礼浅笑伸手,放下她依然僵在半空的手臂。
秦未晚尴尬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地向车厢角落又缩了缩:“不让我下马车,我又如何见我娘亲?”
温晏礼早已派人打听了一番,这秦府的姨娘,余芩,早在秦未晚十四岁那年秋天就已经……
“你娘亲,出远门了……没在府上。”
“出远门?我怎么不知道?我昨日还见到她!”
温晏礼面色不改:“她去了天岛峰……”
说到天岛峰,秦未晚就没再继续追问了,这确实很像是娘亲会做的事。
“你既然知道我娘亲没在府上,为何还要带我过来?”
温晏礼轻笑:“是你一直想要跑!想要来看看。”
秦未晚抬起双眸与他对视,盈满了狡黠的笑意。
温晏礼被笑容晃了眼,呆怔当场。
“没进府,没见到我家任何一个人,就凭你一言?”
“我又怎知你不是在诓骗我?”
温晏礼看着此刻鲜活的她,心内开心不已。
“白鹤!”
白鹤跳下马车,凑到车窗边“属下在!”
“去请秦府的管事过来!”
白鹤眉头一拧,却还是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秦府的管事黎先生就出现在了秦未晚的面前。
黎先生莫名其妙挨了拳脚,此刻也是一瘸一拐地跟着这位不知道是谁人府上的侍卫走到了这巷弄之内。
当看到停靠在一侧的马车上挂着的“温”字灯笼,腿下更是一软,直接就跪伏在地。
秦未晚掀开车帘看了黎先生一眼,对视的瞬间,黎先生迅速俯下身去,抖如筛糠。
“黎先生?”
“在……”黎先生的这一声“在”直接就抖出了一个很长的尾音。
“你抖什么?”秦未晚看着地上趴伏着的管事。
“没……没有,就刚才不小心磕了下巴。”黎先生可不敢乱说,毕竟他跪着的脚掌上,白鹤可是暗暗踩在上面使了力。
见秦未晚迟迟没有问出下一句,温晏礼柔声解释道:“他是在害怕我……”
秦未晚疑心地回头看向温晏礼。
除了面上那条疤还有什么可怕的?
温晏礼解释道:“因为我姓温,我叫温昭。”
秦未晚重复着:“温怎么了?”
温晏礼忍不住轻笑:“没怎么,你继续。”
秦未晚这才回头看向地上的人:“黎先生,我娘亲可在府上?”
黎先生谨记白鹤刚才的威胁颤着声道:“去天岛峰了,说是打猎……”
秦未晚正欲下马车凑近些问,却被温晏礼一把伸手拦住:“说好不下马车的!”
她只得无奈地坐正:“黎先生,你过来些。”
管事这才敢抬头,看向秦未晚。
却见她身后的温晏礼轻轻地在唇边竖起了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鹤推了管事一把,管事这才走向前:“三小姐。”
“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管事恳切地道:“当然啊!”
秦未晚眉头皱地更紧,娘亲怎么会在自己生辰当天去打猎?
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是不是我爹他身体又不舒服了?我娘去给他寻药去了?”
秦未晚背后的温晏礼,眉毛微挑,朝管事轻轻点了点头。
管事立马点头道:“可不是么!老爷最近身体很不好!姨娘担心不已,连夜就上山去了!”
秦未晚咬唇,暗道难怪走的那么急。
“黎先生,张嬷嬷呢?”
“哦……张嬷嬷啊,就看你们没在府上,就告了假,说去看看她在青山县的老姐妹去了。”
秦未晚瞪大眼睛:“青山县?那么远?嬷嬷一个人?”
黎先生吞了口唾沫道:“不是啊,老爷念在嬷嬷年纪大,给他派了个小厮跟着去了。”
秦未晚看着面前的黎管事,许久才开口道:“还有一事……”
“黎先生可听说了李栀年纳妾一事?”
黎先生又是一僵,却看到秦未晚身后的温晏礼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昨日这事闹的那么大,有几个人不知道……
他开始盘算,秦未晚这么问莫不是不知道这所谓的“妾室”其实是她自己?
拿不准的黎先生也只能含糊不清地答应:“嗯……嗯。”
说罢更是眼神不敢与秦未晚对视。
而秦未晚也只以为他是因为怕自己知道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不敢看自己,毕竟这黎先生也算是秦府少有的几个苛待过她们母女的人。
“他当真纳了一名妾室?李母同意了?”
秦未晚依然不敢相信。
见黎管事点了点头,她继续追问:“是哪家女子?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