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四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立刻命令手下将棺木安放妥当后,便匆匆赶来告知李栀年这个消息。
此时的李栀年宛如失魂落魄一般,呆坐着一动不动。
他听到阿四所言时,那原本呆滞无神的目光竟缓缓转过头来。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试图抱起秦未晚,但由于长时间保持坐姿导致双腿有些发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幸好,阿四反应迅速,及时向前迈出一步扶住了他们俩。
棺木并非特别订制,尺寸明显大于秦未晚的身躯。
李栀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入其中,口中仍轻声呢喃道:“宽敞些也好,这样你会更舒适一些。”
完成这些之后,他又细心叮嘱下人们妥善布置好灵堂。
然后回到房间换上一袭洁白的衣裳,径直走到旁边的蒲团跪下,默默无语,只是凝视着火盆中熊熊燃烧的纸钱。
今天,李府的大门敞开着,门楣上方高高悬挂起象征哀悼的白色灯笼。
整个府邸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氛围。
有路过的人好奇张望,不禁疑问道:“这李府老太太不是已经去了吗?我记得现在就剩下李家公子一人了,今日挂起了白灯笼,难不成……”
“呸呸呸,说什么呢!少卿大人是个好官,上任以来没少为民做事,他好的很!”
“啊?那这灯笼和这白幡是给谁挂的?”
“嗐,你还没听说吗?说是这少卿大人新纳了个妾室,刚进门就没了。”
“什么啊?不是说这妾室没进门就没了,李家公子念着二人情义,还是按照府上的仪典办的么?”
众人七嘴八舌也没有个定论,李府下人不多,都在内堂安排其他事宜。
门房也没有什么人,这不,有好奇的人进来,就看到李栀年这伤心的一幕。
阿四见陌生的路人都进来了,连忙将人请了出去,言明今日不待客。
又安排了人手在门房,这络绎不绝的路人才消停。
第一个进来凭吊的是张嬷嬷,老人家收到消息,哭着就从秦府跑了进来。
看到灵堂上的灵位和棺材,更是哭的伤心不已。
最后又是阿四张罗着小丫鬟将厥过去的老嬷嬷扶到偏房休息。
而此刻身在自己府邸之中的温晏礼却感觉到眉头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着,心脏也时不时地漏跳半拍,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降临一般。
经历了昨夜那场混乱不堪的闹剧之后,他仅仅只是稍微合眼小憩了片刻便再也无法入眠。
于是索性起身来到庭院之中,表面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口也没喝下去。
对于邓诗怡之事,他已经帮其掩盖过去,日后应该不会再有任何麻烦找上她。
现在只要……她来!
轻抿一口香茗,脑海中冷不丁地浮现出昨晚她窝在李栀年怀中的模样……
就在这时,白鹤迈步走进院门,手中捧着明日需要穿着的礼服前来交予温晏礼。
一进院门,白鹤便瞧见自家主子正神情肃穆地凝视着手中的茶杯,心中不禁暗自纳闷:难道这茶杯之中藏有什么玄机不成?
白鹤快步走上前去,开口询问道:“君上,这件衣裳是否还需要试穿一下?”
温晏礼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投向白鹤,语气平淡地说道:“先放在一旁罢。”
白鹤依言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搁置于一侧,刚准备退下,便听得温晏礼突然发问:“我昨晚明明吩咐过让她前来登门谢罪,眼下都已时至正午,怎的还不见她人影?”
白鹤自然清楚温晏礼口中所提及之人究竟是谁。
摇摇头道:“门房没听到通报,倒是老夫人来传,说让您有空去看看邓小姐,安慰一二。”
“因着明日大婚,邓小姐今日晚些时候就要回邓府了。”
温晏礼不在意地点点头,随口敷衍了一句:“嗯。”
半晌才又开口道:“让她过来见我。”
白鹤领命,这才转身出了府。
一路上却在暗自思忖:自家君上可真是喜怒无常啊,那日明明听翠羽说了,君上和姑娘都断干净了。
以后都不用翠羽去照看了。
怎么昨日邓小姐落了水,今日这君上就着急让人秦姑娘过来道歉呢。
这话可让他怎么开口啊!
君上做事向来一言九鼎,怎么到秦姑娘的事情上就变的出尔反尔像个破皮无赖似的。
而且君上明明就是想见秦姑娘,明日就要大婚,才找的这低劣的借口吧。
正想着,迎面就碰到了花翎走过来。
花翎一听原委就说要跟着一起去,白鹤想着一块儿也行,一会儿要是秦姑娘真哭起来,那也不是他一个人惹哭的。
两人走在大街上就听到了路人都在议论昨夜发生的大事。
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二人脚步飞快甚至用上了轻功,到得李府,那些门卫家丁压根不是对手。
二人也没有真动手的意思就是为了确认棺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秦未晚。
李栀年听闻两人所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缓缓站起身来,语气冷漠地说道:“二位大人这番说辞实在是令人捧腹大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房间内摆放着的棺椁,眼中满是悲愤之情:“这里面躺着之人乃是我的爱妻——秦氏未晚。敢问她究竟何处招惹到了安煜君,竟然劳动您二位前来亲自查证?”
花翎听后,不禁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但并未接腔回应,而是迅速给身旁的白鹤使了个眼色。
白鹤心领神会,立即纵身一跃,来到棺材旁边。
当他看到躺在其中的秦未晚时,不禁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只见秦未晚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仿佛已经死去多时。
白鹤连忙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脉搏,然而指尖所感受到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意识到情况不妙,白鹤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向花翎点了点头示意。
随后,两人一同向后退去,并对着李栀年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还望阁下海涵。”话音刚落,他们便如同来时那般施展轻功离去。
就在此时,城门处缓缓驶入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车帘掀开,露出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翩翩公子以及一位刚刚洗漱完毕、看上去不再那么邋里邋遢的老头儿。
“师兄曾经许诺于我,此事万不可违背诺言!”白衣公子轻声说道。
老头逗弄着肩膀上看不到的“空气”道:“放心吧,说到做到,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不是都将我的宝贝带出来了么!”
说罢就摊开手掌献宝似地给白无患展示,白无患后怕地往后仰,毒三通这才反应过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这宝贝现在很乖的,已经不咬人了!”毒三通一面给白无患解释,一面将“空气”宝贝收进怀里。
白无患无奈道:“师兄随意就好,我们今日,先去来福客栈休息,明日我就去寻了她来。”
毒三通敷衍地点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是怀里的“宝贝”挠了他一下,他伸手安抚地拍拍。
心内想:看来很近了,怀里的小家伙已经明显有些躁动不安了。
而谁也没注意到,此刻棺材里的秦未晚皮肤下爬过什么东西,正往她的脖颈以上游走。
白无患突然打断看风景的毒三通道:“师兄,你之前说下在秦姑娘身上的蛊虫就是你这冰虫与南疆蛊苗的结合,那……”
“这蛊虫也喜食金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