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礼手中的粥勺突然间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然而,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继续将勺子中的粥送到她嘴边。
秦未晚见状,心中一阵失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她无奈地笑了笑,不再追问下去。
不一会儿,一碗粥见了底。
秦未晚拿起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嘴角:“温晏礼,究竟是你没有看清?还是,我看错了呢?”
面对她的质问,温晏礼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线,小心翼翼地绕在秦未晚的手腕上。
然后,他拉起线头的另一端,递给站在门外等候的翠羽。
做完这些后,温晏礼似乎松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背对着秦未晚,她没看到,翠羽却看的一清二楚。
温晏礼离开房间,留下秦未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眶微微泛红。
这种被束缚却又无法挣脱的感觉,让秦未晚备受折磨!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情况依旧如此。
甚至,他的冷漠让她如坠冰窟。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便来到了六月十五......
对于秦未晚来说,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她默默地数着日子,温晏礼始终不肯放她离去,这让她无比痛苦和困惑。
她每天都会询问温晏礼,是否可以放过自己、不要娶其他人,但自那日以后,温晏礼便再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不管她怎样发怒或是装病,温晏礼再无逾矩。
他就仿佛木偶一般,只要一有空闲便来到她这里,掐着她的脉搏。
夜晚,两人依旧睡在同一张榻上,彼此之间却毫无交流。
秦未晚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温晏礼是否只是用法术变幻出来的傀儡,否则为何会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今日,阴雨连绵,温晏礼没有来。
秦未晚望着窗外飘洒而下的细雨,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
她手腕任系着一根细绳,缓缓走向走廊,站定在翠羽面前。
“已经到六月十五了啊......”秦未晚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落寞。
翠羽默默地点头回应。
秦未晚继续喃喃自语道:“他最近来得越来越少了,是因为忙于婚礼的事情吗?”说完,她的眼神愈发黯淡无光。
面对秦未晚的疑问,翠羽选择保持沉默,并未作答。
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许她早已明白其中缘由,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秦未晚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穿着红色喜服的模样,眼眶渐渐泛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茫然地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难道真的要等他大婚之后,才会放我离开吗?”
一旁的翠羽依旧沉默不语,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秦未晚见状,心如死灰,她迈开脚步,想要冲进雨中,感受那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
然而,就在她即将迈出房门的一刹那,翠羽迅速横剑阻拦,挡住了她的去路。
刹那间,剑光闪烁。
秦未晚猛地伸手抓住他剑柄,抽出,用力一挥,将自己手腕上特制的细线斩断。
缠绕在腕上的细线受力,鲜血瞬间涌出,但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只顾着奋力挣脱束缚,一步步走向雨中。
细雨如丝,轻轻拍打在她的脸颊上,仿佛在与她玩耍一般。
秦未晚伸出双手,试图接住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可它们却调皮地从她指尖溜走。
“翠羽,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冷漠,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秦未晚带着哭腔问道,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
翠羽默默转身,走进旁边的房间拿出一把油纸伞,然后回到秦未晚身边,撑起伞为她遮风挡雨。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女子,翠羽心头不禁涌起一丝酸楚。
“我……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翠羽木讷地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说道。
事实上,他每日的工作便是与君上轮流守护秦未晚,其他事情确实知之甚少。
“不过,我倒是曾听闻过一件事。有一日,一个姓林的商人前来拜访君上,并送上了一份拜帖。”翠羽道。
“起初,门房多次婉拒,但那商人似乎并未放弃,仍旧坚持不懈地递送拜帖。却说,君上那日本是要过来,手里却多出了一封信。看完信后,君上将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下午都没出来。”
“至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无从知晓……”说到这里,翠羽无奈地摊了摊手。
秦未晚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了,那商人想必就是林柏川无疑了。
她不禁疑惑,林柏川找温晏礼做什么呢?
秦未晚转过头,目光落在翠羽身上,问道:“既然君上禁止我外出,那么是否允许我的挚友来探望呢?”
翠羽略微思索了一番,终于缓缓点头应道:“姑娘若有所需,可告知于我,您想邀请哪位挚友前来相见?”
“来福客栈!沈菲菲!”秦未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沈菲菲被请上马车时心中充满疑惑,尽管她交际广泛,但似乎并没有与这条破旧小巷有任何关联的朋友......
到了地方,车夫恭谦有礼地将她领进院子后便悄然离去。
留下沈菲菲独自伫立在庭院正中,一时间进退两难。
正当沈菲菲不知所措之际,秦未晚听闻声响推开门走了出来。
见到来人是秦未晚,沈菲菲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竟然是你? 我还在纳闷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那人只说我的好友邀我前来一叙,却半句话也不肯多提!”沈菲菲一边抱怨着,一边扭动着婀娜的身姿,热情地拉住秦未晚走进屋内。
然而,刚一关上门,沈菲菲脸上的笑容便迅速敛去,压低嗓音问道:“妹妹,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未晚凝视着面前的沈菲菲,稍作迟疑后不答反问道:“沈姐姐,我有一些疑问,希望能得到你的解答。”
“嗯?”沈菲菲还在疑惑不是自己先问的么。
秦未晚道:“沈姐姐和林柏川可是旧识?”
沈菲菲拧眉道:“是啊,那日的车队就是林老爷的啊。你和林老爷的事儿啊,他都和我说了。”
听到此,秦未晚疑惑之色更甚:“哦?林柏川和你说了什么?”
沈菲菲掐着手帕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妹妹!有情不是错,当时那样的情况,林老爷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你放在别院的。”
“你不知道啊,你父亲疯症来报告给你姐姐时,我就在旁边,那日我刚好去他府上商议他要借着来福客栈办寿宴一事。”
“他初听到你回了秦府的消息,震惊地直接就打翻了热茶,手都烫伤了,也浑然不觉。”
“后来他才与我说起,与你的过往。却不知你二人原是有情,却因这一次分开。他是后悔的,后悔给你写了退婚书。”
秦未晚忍不住发问:“那你又为何与他一道上山?”
沈菲菲浅笑道:“上山是因为你啊!本就是听闻你上山多日,一直未见你下来,我听说他要去,自然就跟着去了!”
秦未晚皱眉:“沈姐姐,你对林柏川……”
沈菲菲一愣:“想什么呢!我们这样的风尘女子,又怎会将心放在一个人身上!”
“他不过是……恩客罢了……”却也是她的第一个恩客。
“我与他相识多年,见他娶妻生子,却也没见他对其他人如此上心。若是能挽回你二人之间的感情,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秦未晚沉声道:“我与他并没有情!何谈挽回!他既已将退婚书,给了我,我就是自由的!我不会再回林府!”
沈菲菲神色有片刻黯淡,却也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和他好好说清楚……”
秦未晚语气僵硬道:“沈姐姐怎的不明白?我与他在青山县的别院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他与我真就是今生无缘,来世不见的!”
沈菲菲凝视着秦未晚的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眼底深处。
半晌才道:“若真是如此!”
“那有一问,林五的死可与你有关?”
秦未晚僵在原处,一时慌乱,却也很快收拾起情绪,反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林五的?”
沈菲菲正色道:“林柏川那日见你与安煜君离去,猜测了一番,便被我听了去。”
“他说,吾弟命丧平南岗。那么巧,安煜君牵扯此事。回来报信的家奴只送回了吾弟的手串,言明其被一女子利剑穿胸而亡。”
“彼时的林柏川甚至问我,菲菲,你说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安煜君还当着我的面抱了我的妾室飞驰而去……”
“他说你出现的太过巧合,你和安煜君出现也太过巧合,由不得他不多想。”
秦未晚惊讶地嘴巴微张,只因为这样?
“所以,妹妹,林五是不是你杀的?”沈菲菲凝视着秦未晚的表情,生怕有一丝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