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他这副表情吓得不轻,心中暗想,原来这个孙子并不是不在意那邓家的丫头啊!
老夫人怒气消了大半,既然两人都有情,那就好办多了。
故意板着脸,佯装发怒道,“你还有脸来问我!”
温晏礼满脸焦急,声音甚至有些发颤:“奶奶,求求您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啊?”
说话间,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双手紧紧握住老夫人的手,不知不觉间用上了几分力气。
老夫人见状,还是没好气儿地道:“知道着急就好!她就在我院子里呢,我已经让人把她带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温晏礼便猛地一把拉开房门,如同一阵疾风般跑出去。
太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匆匆跟在他身后,并低声嘱咐自己的贴身嬷嬷,将这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尽数销毁掉。
嬷嬷跟随太夫人多年,自然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二话不说,立刻按照主子的吩咐开始行动起来。
好在温家人向来不爱搬弄是非、乱嚼舌根,想来应该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问题就出在了大早上换床单,床单还是从少爷房中拿出来的。
而这女眷的院落本就挨着的,要浆洗就得经过住在最侧边的秦未晚的院落。
这就让朱嬷嬷身边的粗使丫鬟小翠给看了去,小翠平日就是个爱凑热闹的,就是因为嘴特别碎,才会被罚着一起上山。
为得就是能在山上磨炼一下性子。
这天清晨,小翠早早地便起了身。
她伸了个懒腰,正想着出门去散散步活动一下筋骨时,忽听到院子走廊另一侧里传出的动静。
好奇心作祟之下,小翠悄悄走过去查看情况。
结果却让她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满脸泪痕,衣衫不整地从隔壁少爷房间里冲了出来!
后面就看到老嬷嬷从那位少爷房中急匆匆地抱着床单往河边走去,看样子似乎是要将其烧掉。
朱嬷嬷原本正在教训四处乱跑的秦未晚,小翠却突然闯入屋内,并神神秘秘地关上房门。
此次上山,秦府只派了四人同行,分别是秦未晚、朱嬷嬷、粗使丫鬟小翠以及一名兼任马夫的小厮。
由于身边实在没什么可以倾诉的人,小翠索性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朱嬷嬷。
朱嬷嬷听完后,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不屑和鄙夷之色:“哼!名门望族之中又有几家是清白干净的呢?上山拜佛竟还能干出这种丑事来!”
小翠闻言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
朱嬷嬷反应过来厉声道:“仔细你这张嘴!出了事,谁也保不住你!”
说完转身准备叮嘱秦未晚,却见秦未晚双眼通红,语带鼻音道:“你……亲眼看到隔壁有女子跑出来?”
小翠得意道:“可不是嘛!哭得可大声了,还说要什么太夫人做主呢!”
朱嬷嬷一把捂住小翠的嘴:“仔细了!不要命是吧?”
秦未晚却突然癫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二人怔愣当场,朱嬷嬷狐疑道:“你笑什么?”
秦未晚强忍住眼泪道:“怎么?嬷嬷觉得不好笑么?”
“小翠,这隔壁住着几家人?”秦未晚希冀地看向小翠。
小翠道:“就一家啊,我打听过了,温家的!”
秦未晚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无奈,喃喃自语道:“温家……温家!好!”
朱嬷嬷脸色剧变,惊恐万分地用力扯了一下两人的衣袖,声音尖锐地呵斥道:“好什么好!温家可是大家族,他们的事也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能随便议论的吗?简直是不要命了!”
她瞪大眼睛,怒视着二人,继续骂道:“这事就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尤其是你,小翠!你这张嘴巴最是不老实,如果让我再听到你提起半句,我非撕烂你的嘴不可!”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小翠一眼。
小翠见朱嬷嬷发狠的模样,一时也闭了嘴,紧紧抿唇,点头保证。
朱嬷嬷想想觉得不对劲,补充道:“若是有第三人问起,只说我们今日才到的宅院,对之前的事一概不知,听懂没?”
小翠点点头:“可是那日他们都看到我们了!”
“这你无须担心!他们比我们还紧张,况且我们并没有报上自家的名姓。”
“若是他们听到我们说今日才到的宅院,他们也就知道我们的态度了!你仔细你这张嘴就行!”
秦未晚却听不见二人的对话,只觉得心如刀绞,眼神黯淡……
于此同时,温晏礼到了老夫人的院中却怎么也没有看到秦未晚的身影,生怕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心中悔恨不已,藏在袖中的手虽握了拳头,却也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老夫人走到他身侧,拍了下他的肩膀,把沉浸在悲伤和悔恨中的温晏礼吓一跳。
“奶奶……”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温晏礼道:“我让人带她去洗漱了,她吓坏了……”
温晏礼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只觉得奇怪,怎么她对秦未晚如此怜惜。
“奶奶……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温晏礼试探地问。
“嗯……没有就是吓坏了。”
温晏礼这才稍稍放下心,随着老夫人的脚步走进了内厅等待。
另一边,早就收起悲伤神色的邓诗怡,此刻正手撑着盆架,愤恨地一把拍在了铜盆里的倒影上。
水溅了一地!
她克制不住地想要嘶吼出声,隐忍的嘴唇都被咬破!
她无声地在房间里发泄着,一面用力捶打自己身体,弄上去不少抓痕!
为什么!
她那么拼命地赶过来,却刚好看到秦未晚翻墙而出。
她潜入温晏礼的房中就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忙闭了气,拿出随身香囊捂住口鼻。
看着床上的温晏礼皱巴巴地床铺,还有混乱的痕迹……
怎么还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温晏礼熟睡的容颜,原本狰狞可怖的疤痕如今已淡化不少,不再如初次相见那般令人心惊胆战......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缓缓伸向他的身躯,试图解开他身上的衣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原来是大夫正喃喃自语地朝温晏礼的房间走来。
然而,走到门前后,大夫犹豫再三,最终选择转身离去,转而前往寻找老夫人。
毕竟,如果直接找上大少爷,恐怕自己会性命难保。老夫人心地善良,此次上山本就是为了祈福,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邓诗怡听到大夫提及千滚草,心中顿时明了其中缘由。
她费尽心思研制出‘情丝万缕’,目的正是要抑制住温晏礼体内的炎栖,好使情药能充分发挥功效。
然而,千滚草却与众不同。
这种草若是未曾开过荤,便只是一种寻常草药,对人身体并无危害,反倒有益处!
此刻,大夫已然前去恳求老夫人,邓诗怡转头看向温晏礼,再望向门口,心中暗自发狠,伸手扯下自己头上的珠钗,又将衣襟扯得凌乱不堪......
撕碎裙摆……
只等来人。
一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凑近眼睛下方轻轻一挥,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眨眼间,泪水狂流,止也止不住。
紧接着,她调整好呼吸,深吸一口气后,径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邓诗怡心中暗自思忖,如果他还记得,那另当别论,反正她只说了被温晏礼拉进房,其他什么都没说。
她赌!
赌大夫用上千滚草,一定是想借助容易混淆的屋燕草来帮助退热......
邓诗怡强忍着内心的波澜,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香囊,并将其解开,掏出里面一个小巧玲珑的瓷瓶。
她轻轻挽起衣袖,然后打开瓷瓶盖子,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滴落至她那白皙如雪的手臂上的红点处。
令人惊讶的是,就在液体与红点接触的瞬间,红点竟如同被施了法术一般悄然消失无踪。
邓诗怡做完,气得直跺脚,心中更是恼怒!
要知道,当初她苦心钻研出这种能够消除守宫砂的方法,可不是为了用在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