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礼听到身后飘来感谢之声,掀帐帘的手一顿,良久,终是踏出了大帐。
缓缓戴上了面具,就像给自己的心也覆上了一层盔甲……
秦未晚只觉脱力,仿佛一切都掏空,虚软无比。
身体在经过刚才的毒发后却奇迹般的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那种感觉就像……断骨重生了一样。
温晏礼走到丹凤身侧沉声道:“让檀香来照顾她吧。”
“是!”
丹凤快步跟上温晏礼的脚步:“君上,刚才李大人过来询问,山寨后续众人的事该如何处置?”
“他在哪?”
“在前方左边那个大帐候着。”
李栀年在帐内焦急踱步,见温晏礼进来上前行礼道:“君上!”
“嗯。”温晏礼坐到上首也招呼李栀年坐下。
李栀年却是坐不住的,有些焦急地看向温晏礼:“君上,山寨的众人要如何处置?”
“后续安排,自然会有我的人来接手,少卿不必操心。”
“我……君上恕罪!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
“您刚才如此行事,是不是可以告知下官一下?要不是碰到了丹凤大人给我说明了原委,我……真以为您……”
“以为什么?以为我嗜血成性,不分青红皂白,屠尽了山寨三百七十三口?”
李栀年一时语塞,耳根微红。
他确实怀疑了这位君上,当时只听到有人说君上屠了山寨。
赶到就看到遍地瘫着休养的山寨众人都没有了声响。
本欲拼上自己也要向安煜君讨一个说法,却被丹凤使一把捂住拉进了身侧的大帐中。
原来这次行动,自己身边混入了不少庆王的叛军,意欲挑动大家情绪。
却没想到花翎带来的三千军卫是秘密训练的,怎么可能受人教唆。
而温晏礼在知晓了山寨众人需要躺在原地一个时辰,此时又是夜色浓郁之时,若是现下有人混入其中,悄悄抹了那些人的脖子……
于是吩咐花翎带了一队人马,一面给山寨的人吸入迷药让他们失去意识,一面用刀背沾了遍地的血迹,在他们脖子上轻画出血痕,伪装成假死的模样。
这样不仅能蒙混过去,更是给山寨的人争取了休养的时间。
奸细果然按捺不住,携了小刀准备去割喉,老远就看到有另一队人马在行此事。
还以为是叛军自己人。
立马改变行动轨迹,势要再给安煜君添上一把火,而翠羽携另一队人马守株待兔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趟抓下来才发现都是此次跟在李栀年身侧参与招安的人。
李栀年无怪乎,每次招安要成功了就有其他事情给打断,这才一拖再拖……
而秦未晚和杏儿出来寻找时对地形不熟悉,自然就错过了这一切,在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帐中间穿梭时也刚刚好和李栀年所在的大帐擦肩而过。
最终秦未晚看到的就是温晏礼斩杀了趁混乱脱了军装伪装成山寨中人的奸细……
李栀年无言以对,却也知道了自己错怪了温晏礼:“属下……抱歉。”
温晏礼一摆手表示:“无妨。”
“山寨众人我另有安排,少卿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栀年细想再三道:“可是……属下却是不知,此次报告应当如何写?”
“还望君上告知。”
温晏礼略一沉吟:“就写,山寨众人勾结庆王,经少卿多次招安无果,最终被本君踏平,三百七十三口,全数灭亡!”
李栀年僵在当场:“君上……可知这是要背上千古骂名的!人只会道君上残暴成性……”
“哼~本君何时在乎过,外界不还传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不在乎多这一条!”温晏礼眼神锐利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少卿,朝廷上下对本君多有微词,特别是在此次本君回京以后,弹劾之声不少……”
“却不知,少卿如何看待本君?”
“少卿……又是想要如何站队?”
李栀年蹙眉,正声道:“自是忠于大胤,忠于陛下!何来站队一说!”
“君上有此疑问,莫不是想要……反?”说完更是警惕地看向上首男人,想要透过他戴着面具的双眼,探究些什么。
温晏礼不屑地冷笑一声:“本君若是要反,又岂会等到现在!”
“本君若是要反,就不会让陛下登基!”
一番话掷地有声,却字字砸进了李栀年的心里。
往日都是远远地看着这位君上,却很少与之交流,所有传言皆来自他人。
今日种种试探,既已明了,自是让他内心激昂不已。
“臣李栀年,愿随君上,护佑大胤繁荣!”说完郑重一礼。
温晏礼凝视着眼前行礼之人,语气平静道:“我自会派人护送少卿安全离去,此间事宜,少卿还是当作过眼云烟,忘却为好。”
“记住!降书上写的三百七十三口,皆无人生还!”
李栀年郑重点头,随着丹凤走出了大帐。
花翎掀帘进来:“君上,跟丢了!那丫头跟黄鼠狼似得!”
黄鼠狼?
温晏礼心内暗自思忖这是什么形容词!
缓缓开口道:“无妨,继续找,找不到就派人去昭元的边境找。”
“她既然身份败露,自然不会再留在大胤境内,最终都会回昭元。”(请到番茄免费小说网支持原创作者)
“沿途关卡都查清楚!”温晏礼看着花翎冷肃道。
花翎点头,就见翠羽掀帘进来。
“你来的正好,那个……红衣男……在何处?带我过去。”
翠羽一愣,花翎因为一直在山寨外没看到所以不知道。
他在旁边叫嚷:“红衣男?什么红衣男?”
翠羽一掌拍在花翎背后:“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花翎跳起:“怎么!君上问得!我花爷问就不行?”
翠羽翻了个白眼不说话,带着温晏礼前往山寨深处的议事堂旧地。
进了旁边的屋子就看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床榻上正躺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郎,相貌周正,不算俊美。
此刻正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温晏礼缓步上前,安静地打量着榻上之人。
花翎跟上一步夸张地道:“穿那么红!该不会是正成亲的时候被人一刀捅死的吧!”
翠羽想要捂他嘴巴已是来不及。
“你捂花爷作甚!这么红的衣服你看不出来是喜服啊!”花翎挣脱开他的手,不悦的眼神看向翠羽。
翠羽摇头苦笑:“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这人成亲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翠羽咬牙切齿道:“刚才在山寨外,秦姑娘和杏儿站在一处,你看见了吧!”
“看见啦!”
“她穿的衣服什么颜色!”
“红色啊!”花翎还理所当然的回答。
说完才意识到什么,立马闭嘴,偷瞄眼前君上的反应。
却因温晏礼戴着面具探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温晏礼倏然俯下身子,抓住衣领,一把掀开男子的喜服。
只见男子的胸膛赫然印着一个“心”字,只是刚好被血窟窿给分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