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晚起身准备下床,不出意外的又看到了脚踝上绑的布条。
心想,也就这人身上没钱,不然,以他的性子,非得给自己打一副脚镣。
她蹑手蹑脚的解开,起身就要出门,一阵幽幽的男声,“去哪?”
“你醒啦?”
“嗯,你解开布条的时候就醒了。”
“那你刚才不出声?”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叫醒我!”
“哦,我就是看你睡的那么香,不忍心嘛!”
“少说废话,去哪?”声音依旧慵懒。
“啊,是这样的,你之前带那个面具,是上元节买的,本就不太合适,我看每次出门回来,你脸上都勒出了红痕,我就想着给你寻块木头,然后刻一个。”
“刻一个?”
“对啊,我亲手给你刻。”
梁轻舟内心触动,没想到她注意到了。
“我就是去集市上买一块木材就行。”
“好,我等你回来。”
“嗯,我回来陪你吃午饭,你乖乖在家。”说着迅速整理出了门。
昨天卖了鹿,有二两金子,足以支付玉芙膏的钱了。
秦未晚来到碧生堂,本以为买药会很顺利,没想到李大夫却坚持要那翎羽鸡,只说自己表兄不缺这钱,加价都能卖出去的玉芙膏,已经等了她那么久:“你那会儿可是拍着胸脯的给我保证的啊!我也这么拍着胸脯给我兄长保证的!”
“您的意思就是,有钱也不卖了是吧?”
“对!有钱也不卖!拿翎羽鸡来换!”
“行吧,您再等我几日!”秦未晚咬牙道。
“好!可别让我兄长失望了。”
秦未晚点点头,现在就算要上山,家里那位少爷也不会同意。每次去了回来他就一阵不高兴,自己还得哄半天。
既已将人放在心上,为他寻这玉芙膏那也是必然。
以他的学识,若有一日高中状元,这狰狞的伤疤只怕是会让同僚取笑。
秦未晚又想到了那日,他被一群人围住嘲讽的画面。玉芙膏的最佳使用时期就是伤疤结痂脱落的之时,越晚使用越难淡化。
怎么办呢?有了!直接弄蒙汗药把他药翻,等他醒来自己已经办妥一切了。
秦未晚一面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一面直接让碧生堂的伙计包了两包蒙汗药。
等到回到小院的时候,正赶上午饭,梁轻舟见她微汗忙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用扇子给她扇风。
秦未晚心里有事自然也没注意,梁轻舟今日殷勤的有些心虚……
却原来早上秦未晚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他就跟着出了门,去买拜堂要用的龙凤花烛。
回来的时候,怀抱着花烛,梁轻舟满目欢喜。
梁轻舟知道她的心意,可若是要她同自己拜堂成亲……他拿不准,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同意?毕竟她还有个夫君……
梁轻舟一面给她喂水,一面犹豫着要如何开口提起此事。
那么大一对龙凤花烛,燃一天一夜都不是问题,此刻就放在床尾,不知想到了什么梁轻舟耳根都红了起来。
纠结半晌,正欲开口,外面突然风声大作,本来还晴朗的天气,瞬间乌云密布,泥土气息更重,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
秦未晚起身看着被吹开的大门,还以为要等几天才会下雨,那此刻自己岂不是就要赶紧上山?
她连忙去厨房准备茶水,一回身,掏出两包药,愣了一下,怎么保安堂和碧生堂的药包没有区别?
哪一包是“罗浮春色”?哪一包是“蒙汗药”?
自己也不敢直接闻啊,哪个都不是好的。
要不……先少来一点?看看他喝了以后的反应?
也不敢下太多的剂量,于是随意抓起一包,用湿筷子裹了一点,放到茶壶里搅一搅攉匀。
三两在旁瞪大了眼,女郎竟然给公子下药?还对他毫不避讳?
秦未晚见他愣神,对他笑着点点头,比了个“嘘”的手势,转身端着茶壶就进了屋。
“喝茶。”倒了一杯递给梁轻舟。
梁轻舟不疑有他,一口饮尽:“怎么突然喝茶?”
“没什么呀,我怕你口渴。”
心内一阵暖意,还不待开口,下身隐有热意升腾而起,梁轻舟正懊恼自己怎么在白日就对她臆想此事……
秦未晚见梁轻舟没有晕倒的迹象,耳根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内暗骂,搞错了,这包才是‘罗浮春色’!
知道他不行,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秦未晚转身就提着茶壶准备再弄第二壶‘蒙汗药’过来。
梁轻舟抑制不住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卸下她提的茶壶置于桌上。
手掌快速揽上她的后背,一手掌上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越吻越深,想要直接将带她到床上……释放自己。
“这药那么管用?”秦未晚一边应付着他濡湿的问,一边疑惑出声。
“什么药?”梁轻舟伏在她颈肩,奋力撕咬舔舐。
“我从保安堂买的‘罗浮春色’。”
“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神色瞬间清明的看她。
她又给自己下药!
梁轻舟气恼道:“我就那么让你……你一定得下药?”
他将她从腿上送下地,起身想要推开她。
秦未晚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男人肯定是介意这药,伤自尊了。
赶忙一把扑到他怀里,拽着他的脖颈,想要攀附继续那一吻,“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也是想要帮你!”
“不用说了。我绝对不可能在下药的时候对你做什么!”梁轻舟强忍身体的躁动将她推的更远些。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下。”说完更是将她推出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
屋内梁轻舟对着那对红烛发呆,屋外秦未晚到厨房拿了焦炭就在两包药上做好了标记。
就那点量,她完全不担心,他本来就不行……这不,刚才还直接把自己推出门呢,这不就是没事儿么?
现下要紧的是,怎么上山去抓翎羽鸡!窸窸窣窣的雨滴落了下来,时值黄昏,错过今日不知道几时才有机会?不能等了……
秦未晚转身,将蒙汗药递给三两:“这是蒙汗药,晚间饭食的时候下在公子碗里,伺候公子睡下,一定要等我回来你再回去。”
三两接过,点头。女郎的交代自然是要听的。
“公子要是问起我晚间行踪,你只需给他说我到隔壁去借雨撑了。”
三两郑重的点头。
只是,女郎不在,公子会独自一人吃饭么?
交代完就悄摸的出了门,三两看着一整包的蒙汗药,不知道多少剂量合适,以防万一,在一碗粥里下了半包的量……
公子果然问起女郎的去向,他比划着,公子大概也猜到了是去了隔壁,也就放心的吃了一勺粥。
才一口,就放下碗,说要等女郎回来再一起吃饭。
还没等三两再想比划解释,梁轻舟径直趴到了……砸向了桌子。
三两汗颜,紧抿唇,好像剂量太过了……公子明明只吃了一口。
没办法,只好将他先拖上床,安顿好这才关上门,拿了个小凳子就候在门口的屋檐下,等着女郎回来。
一直到后半夜,三两忍不住打盹的时候,门口才传来开门的声响,此时暴雨也已经停了。
秦未晚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三两忙点灯迎上去,担忧地比划着问她怎么了?
秦未晚摇摇头,将手上的翎羽鸡递给他:“没事,你去寻个笼子将这翎羽鸡关好。”
“夜深了,你就宿在这里吧,旁边的小房间,之前收拾过,你自去打整一下。”
三两点头,想要搀扶她进屋。
“公子睡下了?”
三两点点头,拿出剩余的蒙汗药递给她,“你先收好,我要用的时候自会去找你拿。”
说完就自己进了房间,见梁轻舟睡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她只觉得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地去清理了身上的脏污。
今天上山还算顺利,抓到了两只翎羽鸡,也好给李大夫的表兄交差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山陡路滑,她一个没留神摔下了山坡,后脑勺直接砸在石块上晕了过去。
还好她之前就将两只鸡用细绳绑在腰间,这才能顺利带回来。
秦未晚简单清理了自己身上的擦伤,上了些之前给梁轻舟用剩下的伤药,揉揉后脑勺,也没注意手心有些湿濡,径直躺上了床。
睡前还不忘,拿过梁轻舟放在床尾的布条,将二人的脚踝绑住,免得他醒来察觉异样。
等到第二日梁轻舟醒来,已是中午,他很疑惑,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
而且往日秦未晚都起的很早,怎么今日都中午了,她还在身侧,还睡的如此沉……
再看她小脸,寡白!梁轻舟大惊,忙凑近轻呼:“念一?念一?”
见她没反应,梁轻舟伸手去摸她额头,滚烫无比。
他迅速将秦未晚抱入怀中,生怕这是一场梦,一场她随时会消失的梦。
当他低眸看到秦未晚枕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时更是心神剧震,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