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留步。”
戴景明从后面追上来,“宋姑娘,适才我不是在说笑,在土豆种植一事上我想帮帮我哥,所以我想以后等开始种植时要经常过去看看,还希望宋姑娘不要嫌在下唐突?”
“戴公子说笑了,您愿来小女子自然欢迎,不过镖局的庄子什么时候可以接手,农时耽误不得,四月下种,现下便应该翻地早点做准备了。”
“这个案子是知府派来的人调查,不过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应该就在这两天。”
“威武镖局具体犯了何事,戴公子可方便告知?”
事关宋成荣,刚才宋莹便想问。
“威武镖局的沈总镖头和匈奴单于来往过甚,除了叛国之罪,还在他的家中密室内发现......此事涉及到多位朝廷命官,在下目前不便多透露。“
戴景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话头,抱歉的解释。
这些信息也足以让宋莹察觉到些什么,她心中一凛,据玄序道长所言,威武镖局近些年一直在走私棉花布匹和粮草,兵器铠甲似乎也倒卖不少,棉花抗寒,粮食果腹,铠甲可增强骑兵的作战能力......
看来,离两国开战或许不远了。
想到这,宋莹心头一沉.
若两国开战,古月寻到的富月山庄虽离边关有些距离,但战场上的胜负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推算出的。
宋莹望向西北方,三月微凉,一阵风穿过县衙后街,将远处槐树新生的嫩枝吹的呜咽作响。
宋成荣应该快回来了吧,宋莹心想。
此时,远在漠北草原,一身褴褛的宋成荣正骑马往大周边城方向急赶。
当初十二名镖师,如今与之同行的只有三人,四人三骑飞速往前狂奔。在后方百里外,有一支匈奴小队正呼喊叫嚣着向前追击。
“荣哥,将我扔下吧,左右我的腿也废了,右手再也不能使刀,现下也只能拖累你们。”
一年轻男子犹豫的拍向宋成荣后背,声音沙哑,开口说出的话被风带向远方。
他伸出左手,想将宋成荣绑在两人腰间的绳子解开。
宋成荣将他的手拍开,怒道:“还有五百里就到边关,闭目养神少说废话。”
年轻男子凄然的咧开嘴,似哭还笑。
从那地方出师,这是自己接的第一个任务,他想起为了救他丢了性命的老周,眼泪早已滑落到嘴角。
眼泪是咸的,带着血腥气,掉落在第一次驻足还带着陌生气味的草原,很快,也许夜幕四合后,这里将变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有自己在,他们三个无论如何都不会逃脱追杀吧。
这样想着,年轻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刀锋即将接触到绳子时。
“啪——”
后面骑马的中年汉子挽了一个鞭花迅疾甩向宋成荣腰间,将年轻男子手中的匕首打落。
“迟风,他妈了个巴子,荣哥带我们从水牢脱困,咱们不眠不休逃亡四五天,你他娘的小兔崽子这时候竟敢.....”
“你以为你将自己丢下,就能好过?孬种!你他娘的对不住老周拼命替你挡的那一刀!”
落在最后的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瘦削的身材,背后紧紧束着一个包裹。
“他娘的,老子一个工部小吏,跟着你们一群糙汉子远行千里都没说屁话,你.....”
“都闭嘴!前方几十里外有一处沙丘,我带着迟风过去,你们两从另一个方向走。”
“荣哥,不可。”
中年汉子大喊,“我去引开猎犬,你带着张郎中和迟风走。”
两人争执间,已能听到百里外匈奴骑兵的马蹄声声......
远在千里外的宋莹一家人,自然不知道宋成荣正经历生死考验。
她带着九斤回到万柳街的宅子,从戴夫人那里拿到的辣椒种子分了一些交给秦雪,并详细告知她育苗的一些注意事项。
掐算着时间,宋莹回到岛屿空间,将最新【刷新】出的土豆收到广场。
“十五天收获一次,不管是两百亩还是一千两百亩,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宋莹舒了一口气,又挥着铁锹将附近一块地开整出来,将剩余的辣椒种子一一种上。
若是这些种子能顺利发芽,棉花并一些其他菜蔬种子也要尽快安排,届时不管是水灾雪灾蝗灾旱灾,自己这空间旱涝保收!
闪身回到房间,九斤正好在外面敲门,“小姐,奴婢给您带了些点心和茶水,离午时还有些时间,您先垫垫肚子。”
等九斤摆好茶水,宋莹吩咐九斤叫勤婶子和泉叔过来。
“小姐忘了,奴婢阿爹这几天都在三宝商行筹备铺子开业呢。”
“先叫你娘过来。”
九斤出门后,宋莹将要做的事一一记录,又翻开账本,近半个月花销不大,加上石昊送来的一万两银子,自己从珍宝斋带来的四千两,刨除买作坊花了八百两,连上之前的剩余,账面上足足有一万五千余两。
勤婶子依着规矩行礼。
”勤婶,想来之前在古府的绣房,你也曾管过事。现下我准备开一个织布作坊,主做棉衣。
我会让泉叔和古月全力收购棉花,不计成本。“
”回头我设计一些衣裳样子,包括鞋袜手套,届时会将你调去织布纺掌事。”
勤婶子领命。
“小姐,这鞋袜棉衣奴婢做过,手套是何物?”
宋莹愕然,很快明白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手套,“等我画好图纸你一看便知。”
“是,奴婢之后去作坊,家里厨房便缺人手,您看是买些人还?”
勤婶子话还未说完,秦雪带着宋璨进屋。
“阿姐放心,厨房有我和阿娘在,阿娘做菜手艺很好呢。以前在宋家,都是阿娘做饭,阿爷......他们都挑不出错。”
宋璨想起宋家人,一时语滞。
宋莹起身挽住秦雪手臂,“不可,阿娘偶尔下厨便罢了,现如今也在跟着古月学些拳脚功夫,还有你,不学刺绣了?”
“不碍事的,阿姐也不许我给绣坊刺绣赚银子,左不过就咱家几人的衣裳,我和勤婶子花几日功夫就做得了。”
秦雪的手语,这段时日宋莹也学了点皮毛。见她打着手势,一时也有些为难。
宋向辉适时钻出来,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姐,我喜欢,阿娘做的菜。我帮忙洗菜,不累着阿娘。”
宋莹只好妥协,“织布坊还没建起来,这段日子勤婶子还在。”
又说了会子话,宋璨央求秦雪和勤婶子中午做她爱吃的番茄炒蛋,等秦雪几人离开。
宋莹坐在椅子上,有一瞬间的怔忪,她不自觉的从袖子里拿出那枚铁牌。
虽然距离五年时间还很远,但自己心头总有一股紧迫感。
并且已经出现几次,深夜时,总有股莫名的情绪牵扯,她的眼睛会控制不住的盯着襁褓中的雪花手令,手指经常轻轻抚摸手令上斑驳的血痕......
原主的身世,就像一根刺扎在宋莹心里,或许真如玄序道长所说,原主的‘精神’化作一丝氤氲之气,一直都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