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来到苏州城,明初心在屋内解决了晚饭,便拉着琵公子陪她去逛街,白日过得十分不自在,到了晚上,她可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苏州是座繁华的大城,晚上没有宵禁,十里长街汇聚了各地小吃与民间艺人,夜晚反而比白天还要热闹,明初心拿着满手吃食,边吃边看边买买买,别提多惬意了。
提着一堆东西的琵公子倒是很有风度的保持着微笑,任劳任怨付账并护卫左右,真似一个照顾妹妹的好哥哥。
至于为何是兄妹而不是情侣,实在是两人之间的样貌气质相差太多,且有那大胆的姑娘见琵公子俊俏,跑过去送支花儿什么的,明初心也不见醋意,反而拍手叫好,这就更让人肯定了两人是兄妹的猜测。
“这位公子留步,你这印堂晦暗,黑气萦身,应是有血光之灾啊,不如让贫道给你好好算一算。”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明初心与琵公子停下脚步,只见一个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的老道正含笑望着他们。老道身边坚着个招牌,上书“一卦收十两,不准不要钱”!
明初心自是不信就想离去,琵公子却道:“也好,就当是坐下来歇歇脚吧。”
街市声音嘈杂,人们说话都是用喊的,声音小了都怕听不太清楚,但这老道半未大声呼喊,声音却清晰传来,想来是有功夫在身的,既然他出言相邀,倒不出坐下听听他说些什么。
明初心只得陪坐在一旁,一边看老道算卦,一边吃东西。
琵公子摇了支签,老道看后摸摸胡须,高深莫测道:“这是下下签啊,‘游玩却在碧波池,暗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泉关苦独悲’,祸从天来,谨防小人暗算,且难以避免啊!”
琵公子倒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拿出十两银子就要放到桌上。
明初心突然手快得一把抢过银子,笑眯眯看着老道,“道长,你只解个签就想赚十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你了,你能不能再给点儿提示,或是给消个灾什么的啊!”
明初心见琵公子肯为老道停留,便习惯性的在记忆里翻了他的底细,想着若是个普通道士赚钱糊口,她也不说什么了,但若是有其它特别之处,亦好随机做出应对。
谁知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这老道可不是一般人,四十多年前,他在江湖的万人册上也是排名前三的人物,比李相夷的师父还要早上一辈呢。
武当玉真道长已隐匿江湖三十多年,谁知会窝在这苏州城摆摊算卦呢。
玉真道长一脸为难,“不是老道不想帮这位公子消灾,实在是他这灾乃命中注定,老道无能为力啊。”
话虽如此说,但手上的动作吗…那几根手指不停地搓着,明显是让再加些银子。
明初心笑眯了眼,把手中的萝卜丸子和糖葫芦往琵公子手中一塞,从怀中拿出一小瓶酒道:“银子我兄长有很多,我再加一瓶好酒,道长若是说得好了,这些都归你,但若是糊弄我们,那我可就要掀你的摊子了。”
玉真道长挑了下眉,似乎没料到出面做主的会是明初心,犹疑着接过酒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只觉一股梅花的冷香喷薄而出,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酒的香气迅速蔓延开来,周围的人纷纷转头寻找来源,玉真道长忙又把盖子盖好。
虽只一闻,但他已知这酒绝对是极品佳酿,肚子里的酒虫叫嚷开来,明初心却是一把又将酒瓶给抢了回来,笑眯眯看着他,不拿出些真本事就别想喝酒。
“他的灾难在东边!”玉真道长咽了口唾沫,又恢复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哦,东海的那一边!”明初心比他说得更确切一些。
玉真道长呆了一下,咬了咬牙,“他伤了别人的腿,别人也要他的一双腿。”
“那人论本事比不过我兄长,大概是又请了一些杀手来暗的,我们留意着呢!”
玉真道长气得拍了下桌子,“你们都知道了,还来我这里算什么,逗我玩呢吗?”
明初心失望叹息,“本以为道长会说出些什么新东西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完把酒瓶收了起来,放下十两银子,去拿琵公子手上的东西。
琵公子虽有些震惊,但转念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看明初心表演。
玉真道长没去碰银子,他盯着的是明初心的酒,给闻却不给喝,这是要他的命啊。
忍了又忍,他忍不了了,问琵公子,“这丫头也是你们天机山庄的人吗?是你什么人,也太过可恶了。”
琵公子拱手行礼,“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怎么认出在下身份的。”
玉真道长瞪了他一眼,“你师父过世时我暗中去祭拜过,看到你在灵前守孝。”
琵公子立马站起正式行了一礼,“晚辈见过玉真道长!”
“废话少说,让那丫头把酒给我!”玉真道长一指明初心,也不装了,直接讨酒喝。
琵公子就为难了,明初心说是天机山庄的人,实际可由不得他管。且那酒他也没喝过,明玄仙子也没拿出来过,想必是极珍贵之物,他可做不了主。
明初心也不行礼,撇着嘴道:“你明知道我徐大哥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凭什么讨酒喝啊。”
“我这不是提醒他了吗!”
就这样提醒啊?上辈子徐大哥不还是失了双腿吗,这种提醒有什么用,来点儿实际的呀。
“可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了啊,且我还给了银子呢,凭什么再给你酒呢。”明初心打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
玉真道长急了,“丫头你说想怎么办吧,事先说好,打架我可打不过了。”
“不就是关节肿胀,手指不灵活了吗,放心,喝了我的酒,你这点儿毛病一准儿就好,若是那日道长还能提得了刀,杀得了鸡,就请一定要来。”
明初心把酒又拿了出来放到桌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然后拉着琵公子离去。
玉真道长呆了好一会儿,才拿起酒瓶苦笑道:“这…想喝点儿好酒还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