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神色淡定的景姣姣，瞬间瞳孔微缩，险些失态的红了眼。
若是往常，有人如此冒犯她，皇后定然会出言袒护。
如今，却不顾她的脸面，开口偏帮他人。
景姣姣还是个小姑娘，心里不舒服，面上难免露出几分。
皇后看着她倔强的表情，越发不满。
若是曾经，顾忌景昭对太子的帮助，就算不喜景姣姣娇气的性子，皇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如今，景昭已经无用。
靖远侯府再也不是太子的依仗。
反而会拖累太子。
皇后便不能容忍。
心知小太子对景姣姣的心意，不可能主动放弃。
皇后便起了心思，打算让景姣姣知难而退。
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不客气。
“景小姐？本宫的话你没有听见么？”
“你该与静儿道歉才是。”
“道歉？”景姣姣唇畔轻颤，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气恼地皱紧眉头。
“明明是她出言冒犯，为何要我道歉？”
皇后脸色微沉，目露不悦。
“你们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姐妹，玩笑几句而已，何必上纲上线。”
皇后带着训斥的话一出，景姣姣顿时面色一白。
她从小诸事顺遂，何曾听过这样的重话。
一时间，心绪慌乱，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鼻子一酸，委屈地红了眼眶。
视线扫过四周。
皇后咄咄逼人的注视她。
江攸静露出得意的目光。
周围人虽未出声，眼中的戏谑却毫不遮掩。
就算景姣姣再倔强，也有些扛不住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挡在身前。
沈棠身量纤瘦高挑，却恰到好处挡住景姣姣脆弱的神情。
一股难言的安全感席卷而来。
景姣姣藏在她身后，迅速擦掉落下的泪珠。
耳朵却下意识竖起。
听着那道清亮的嗓音为她辩驳。
“皇后娘娘恕罪，我靖远侯府的小姐，可没有江姑娘这样的姐妹。”
“女儿家的亲事本就私密，未曾彻底下定时，连亲眷都守口如瓶，避免生出流言，毁坏清誉。”
“江小姐非亲非故，随意谈论，实在失礼。”
“她读了那么多女则女训，难道连女子要端庄持礼，戒口舌的道理，都不懂吗？”
“若是学艺不精，还可以谅解一二。若是故意为之，未免心思不正。”
沈棠的一番话，让江攸静陡然变了脸色。
就连皇后娘娘，都面色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皇后心中气恼，却顾忌沈焱的权势，不能太得罪沈棠。
如此一来，只能不轻不重的训斥江攸宁几句。
“静儿，侯夫人说得有理，我知你心思纯粹，或许没想太多。”
“好在今日诸位都是相熟之人，必不会多想。”
说这话时，皇后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强势，威严的扫过在场众人。
她意思明显，今日的事不允许外传。
江攸静是她看好的太子妃人选，名声上决不能有任何瑕疵。
众人掩下心思，纷纷表示赞同，附和出声。
皇后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转到沈棠时，带着几分刻意的关怀。
“侯夫人成亲不久，可还适应侯府生活？若是有什么不便，可以进宫来与本宫诉说。”
听着皇后虚伪的关心，沈棠有些厌烦的垂下眼睑。
她厌恶皇后的势利眼，却不打算彻底与她交恶。
敷衍几声后，便起身打算告辞。
“皇后娘娘，臣妇几人还要去陛下那里谢恩，就先告退了。”
皇后自然不会挽留，让嬷嬷把人送了出去。
刚离开皇后宫中，就看到远处一个身影急匆匆赶来。
看到几人后，步伐加快，三两步就走到近前。
“姣姣，你们去过母后宫中了么？”
小太子来得比较急，忍不住喘着粗气。
看向景姣姣时，眼睛晶亮。
景姣姣三人对着太子躬身行礼。
起身后，面色平静的答道：
“回禀太子殿下，我们刚从皇后宫中出来。”
太子隐约感觉到景姣姣情绪不高。
他直觉有些不对。
一时却未曾多想。
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孤还打算过去找你呢。”
他脸上带着笑意，有些讨好地问道：
“姣姣，母后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杏花酥，你可喜欢？”
此话一出，景姣姣浑身一僵，眼眶隐约泛起湿意。
低垂下头，忍不住轻嗤一声，“杏花酥？”
她连杏花酥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这杏花酥怕是另有主人……”
景姣姣声音缥缈。
她低埋着头，双手死死攥紧两侧裙摆，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转身向旁边跑去。
萧承乾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追赶。
却感觉手臂一紧，被人拉住。
“坏妹妹不想见到你。”
景昭直视小太子，嘟囔出声。
他对刚才大殿中的情况有些似懂非懂。
虽不知到底发生什么，却敏感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
从刚刚开始，娘子与坏妹妹，就不太开心。
特别是太子来后，坏妹妹好像更难过了。
所以在小太子想要追上去时，眼疾手快拉住他。
无论小太子如何着急，就是不放手。
眼瞅着景姣姣背影消失，小太子顿时急了。
厉喝一声，“景侯爷！”
小太子神情从未如此严肃过。
沈棠见状，拉了下景昭，示意他放手。
在小太子即将追上去时，淡淡开口。
“太子殿下，若臣妇是你，此时便不会追上去。”
“姣姣性子倔强，她如今跑开，便是不想面对殿下。”
小太子站定脚步，眉头蹙得很深。
少年人稚气俊美的脸上，是明晃晃的迷茫。
“姣姣怎么突然生气了？可是孤哪里惹到她了？”
沈棠摇头。
“自然不是殿下的错。”
“臣妇建议殿下，不如先去皇后宫中看看，也许就能明白了。”
说罢，沈棠拽着景昭的衣袖，去皇帝的承乾殿谢恩。
对于景姣姣，沈棠不太担心。
她自小没少来宫中，对于出宫的路自然熟悉。
等她冷静后，应该会去景府的马车等候。
听到沈棠的话，萧承乾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了眼景姣姣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到底还是调转脚步，直奔凤栖殿而去。
入内后，看到的一切，让萧承乾瞬间明白一切。
他脸色黑沉，拒绝诸位小姐示好的目光，眉眼低沉地看向皇后。
“母后，儿臣有事要与你说，今日的小聚便先散了吧。”
皇后表情微僵，面上的笑容险些凝固。
还是诸位小姐看出不对，机灵的起身告辞。
临走前，江攸静含羞带怯的看着萧承乾，数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他无视。
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中宫。
待众人走后，萧承乾再也忍不了，气愤地抬眼看向皇后。
直截了当地发问。
“母后，刚刚姣姣来凤栖殿，你是不是与她说了什么？”
皇后蹙了蹙眉，面色不悦。
“承乾，你是为了景姣姣在质问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