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不情不愿的掏出一张四人头,递到孟轻歌手里。
“我滴支书嗳,你可省着点花吧,小弟赚钱养家不容易!”
这句抱怨的话,落到吕楚生耳朵里,立刻成了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在打情骂俏。
这位岱山最大的纨绔,暗中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贱人,你会后悔的!”
他的无能狂怒,起不到任何作用。
孟轻歌白了张乐一眼,缩回玉手:
“德性!”
当事人没察觉到异常,旁观的吕楚生心口,却如同被一支利箭射中,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孟轻歌将蓝色的四人头,塞到小铃铛手中,柔声道:
“你们做的手链很好看,以后有好东西,留给姐姐,这是定金!”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很天真的问道:
“姐姐,定金是什么?”
孟轻歌笑得越发温柔:
“定金呢,就是姐姐提前给小铃铛的钱,以后有好看的东西,必须优先卖给我!”
小铃铛用力点头,一本正经的道:
“姐姐,我知道啦,收了你的钱,就要守信用,咱们拉钩!”
孟轻歌笑着点头,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铃铛想了想,很认真的加了一句:
“谁赖皮谁是小狗哦!”
孟轻歌揉了揉她的脑袋,站起身来:
“去吧,姐姐等着你的好东西!”
这个小丫头,比自己表妹钟小贝,也差不了几岁,却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小铃铛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朝姜寒月跑去:
“寒月姐姐,姐姐给了小铃铛……好大一张钱!”
看着那道雀跃的小身影,孟轻歌心中五味杂陈。
姜寒月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小铃铛,姐姐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们不是叫花子,不能随便收别人的钱!”
小铃铛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声辩解:
“可是……这是姐姐给我买东西的定金啊!”
姜寒月咬着嘴唇,耐心的跟这个傻妹妹解释:
“小铃铛,那位姐姐给的钱,足够买下咱们所有的东西!”
小铃铛吓了一大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孟轻歌,咬着手指纠结的问道:
“寒月姐姐,那……那怎么办?”
姜寒月深吸了一口,大声道:
“去还给人家!”
小铃铛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
“可是……可是,院长奶奶要吃药……”
姜寒月漂亮的清水鸭蛋脸上,闪过一抹坚毅:
“铃铛,咱们可以穷,却不能没有骨气,院长奶奶的病,我再想办法,不该拿的钱,不许拿!”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头,委委屈屈的道:
“那……我知道啦!”
姜寒月回过头,对围拢过来的福利院孩子们道:
“姐姐对小铃铛说的话,也是对你们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七八个男女孩子,参差不齐的点头:
“寒月姐姐,我们记住了!”
冷眼旁观的张乐,鼻子差点儿气歪。
有骨气是好事,却也不能分不清形势。
从几个人的对话里,能听得出来,这叫寒月的少女,领着一群孩子卖手工艺品,是为了住院的长辈筹钱。
这个时候,再来显示自己的风骨,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孟轻歌很无奈的看向这边。
她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好心,却不想被人家当成了羞辱。
“怎么办?”
女支书情急之下,用口型对着张乐无声的问了一句。
下意识的,她觉得以对方的狡猾,或许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张乐摸了摸鼻子。
臭丫头,这时候倒是想到我了!
心里这么想,脚下却踏上一步,对着姜寒月拱了拱手:
“这位……姑娘……”
纠结了半天,他也没想到,用什么称呼对面的少女。
最后没办法,只能用了个比较土气的乡下叫法:姑娘!
“这位姑娘,请问一下,慕容街这里你熟吗?”
姜寒月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一句。
下意识的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一座破破烂烂的院子:
“我住的红太阳福利院就在那边,离这里很近,当然熟了!”
红太阳福利院,这名字可真有时代特色。
张乐努力让脸上浮起一抹惊喜:
“那太好了,能不能请你帮忙做次向导?”
孟轻歌美眸中掠过一丝喜色:这家伙鬼主意真多,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姜寒月迟疑了一下:
“可是,我们还要……”
张乐猫腰,抱起一脸期盼的小铃铛:
“铃铛手里的钱,就当是雇佣你们做向导的费用,没问题吧!”
姜寒月其实已经被说服了,只是骨子里的要强,还在让她做着最后的挣扎:
“做向导,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
张乐哈哈大笑,将小铃铛瘦小的身子高高举起:
“有这么漂亮的小美女当向导,100块钱我们赚大了!”
小丫头被他举过头顶,高兴得咯咯大笑起来。
“哥哥,再举高一点!”
姜寒月还想拒绝,两边的衣襟被人同时拉住。
低头看去,几名弟弟妹妹昂着小脸儿,拼命的点头示意她同意。
姜寒月心里权衡再三。
这100块,足够院长奶奶一周的药费。
自己带着几名弟妹,在慕容街这边卖了五天,才攒了不到十块钱。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孟轻歌那么好心。
“好,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姜寒月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下。
其他几个孩子,全都喜形于色。
在这里卖工艺品,经常要看人脸色。
运气不好,还要受气挨骂。
刚刚两个稍大点的男孩,下意识挡在小铃铛身前保护她,就是因为前面被欺负了太多次。
眼见着自己看中的长腿美女,又答应了那个土包子,做他们的向导,吕楚生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难道我吕公子,还不如一个乡下仔?
羡慕嫉妒恨之下,这家伙两眼冒火,跳出来大声道:
“轻歌妹子,要找向导,我也可以……”
孟轻歌俏脸冷下来,不咸不淡的道:
“可不敢劳动你吕公子的大驾,万一给我们罚酒吃,岂不是大家都尴尬!”
吕楚生被怼得干张嘴,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左拥右抱两个美女,带着一群小叫花子,轰隆隆的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