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义周是个有礼貌的商人,对于帮了自己的人,当然要表示感谢。
走到张乐的桌前,九十度鞠了一躬:
“阿尼哈赛哟………”
张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愣愣的回了一句:
“你滴……什么滴干活!”
钟小贝笑得捂住小肚子。
大叔真是太搞笑了。
这半生不熟的外语,估计这饼子脸,也听不明白吧!
朴义周满脸激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众所周知,南高丽人说话的时候,表情动作都是很夸张的。
“xxxxxxxxx”
这次,他说了什么,张乐连一个字都没听懂。
“呦西……呦西……你滴……良民大大滴……”
咱听不懂,也要装出懂了的模样。
幸好这个时候,那位鲜族的胖老板娘,端着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送了过来。
听着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老板娘噗嗤一笑:
“大兄弟,他是在感谢你,刚刚帮了大忙!”
张乐干笑一声:
“姐,其实我能听懂!”
你就嘴硬吧!
胖老板娘将包子放下,朴义周拉住她,对着包子指了指,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里滴里嘟噜的说着什么。
胖老板娘一愣:
“你替他付账?”
朴义周用力点头。
我老朴别的不行,在仗义疏财这方面,还没服过谁。
胖老板娘耸了耸肩膀:
“恐怕不行,人家点的东西,已经付过钱了!”
朴义周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他是真心诚意想请客。
正在这时,好大馄饨店的门口人影儿闪动,一个沙哑的公鸭嗓子大声道:
“蛇皮,你跟那个南棒儿,约好在这儿等咱们?”
另一个谄媚至极的声音笑道:
“吕少,我有几个胆子敢骗您,那南高丽……哦不,南棒儿来的家伙,说有一桩泼天的大生意,想要跟您洽谈!”
公鸭嗓子冷笑一声:
“泼天的大生意,南棒儿那边的家伙,整天就知道吹牛,
不过嘛,这家伙倒也识相,到这岱山县来做生意,还知道拜谁的庙门!”
蛇皮的声音越发谄媚:
“那是,那是,整个岱山县,谁不知道您吕楚生吕公子,是咱这儿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名叫吕楚生的公鸭嗓哈哈大笑:
“算你小子会说话,待会儿生意谈成,好处少不了你的!”
蛇皮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吕公子,小心门槛儿……您看那边,就是我提过的南高丽人朴义周……”
吕楚生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
“妈的,嫖一周,他的腰子能受得了?”
如此情景,当然少不了捧臭脚的。
身后几名跟班,配合的夸张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南高丽人爱吹牛,依我看,甭说一周,一小时他都顶不住。”
“屁的一个小时,我猜一分钟!”
“一秒钟……”
眨眼之间,朴义周的名字,被吕楚生的几个跟班儿,改成了朴一秒!
吕楚生眯着眼睛,对跟班儿们的识相很满意:
“蛇皮,去,叫他过来,本公子亲自问问,他有什么泼天的大生意要谈。”
蛇皮点头哈腰答应一声,快步朝这边跑来。
吕楚生四下打量一圈,挑了张桌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脸上神情满是高傲。
叫蛇皮的男子,跑到朴义周跟前,冷着脸道:
“嗳,姓朴的,你不是要见吕公子么,跟我来吧!”
这人的态度,跟对待主子时,简直是天壤之别。
朴义周的外国人身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至于一旁正大口啃包子的张乐和钟小贝,更是被他当成了空气。
朴义周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再展示自己的仗义疏财,赶紧跟着蛇皮,朝吕楚生那边走去。
钟小贝咬着包子,小声道:
“大叔,这伙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张乐头也没抬:
“小丫头家家的,懂什么好人坏人,吃你的包子吧!”
钟小贝嘟起腮帮子,气鼓鼓的道:
“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为什么不懂,像大叔这样的,才是好人!
他们一个个身上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张乐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好人坏人,跟咱们都没关系,快点吃完,我送你回家!”
钟小贝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大叔,你就那么讨厌我,巴不得送我离开?”
这小丫头,不去考演员,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
张乐想解释,不是讨厌你,是怕你的家人着急。
话还没等说出口,那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碗碟破碎声。
还夹杂着吕楚生愤怒的咆哮:
“你特么的说什么,要我给你收棒子瓤?”
朴义周傻呆呆的,看着这位手眼通天的吕公子。
他完全想不明白,为啥自己说出合作的项目,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系,女工紫负折休狗,窝负折小兽……”
“别说了!”
吕楚生暴怒之下,飞起一脚踢飞了桌子。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么当猴耍过。
你特么的说什么生意不好,偏偏要收棒子瓤。
那玩意儿还用收吗?
我们这边乡下有的是好不好!
除了烧火之外,本公子还没听说过,棒子瓤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你们南高丽那边的人,喜欢吃棒子瓤?
这一刻,吕楚生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伸手一把抓住朴义周的衣领子,一张气得扭曲狰狞的脸,凑到他面前,恶狠狠的道:
“说,是谁派你来消遣本公子的?”
他的那几个跟班,也撸胳膊挽袖子的咋呼起来:
“快说,是不是新来那个姓钟的,指使你干的?”
“哥几个,还用问吗,除了那个姓钟的,在这岱山城里,谁敢撩咱们楚生公子的虎须……”
“废了他,叫姓钟的看看,这里谁是他惹不起的!”
朴义周苦着脸,拼命的解释,自己真的想跟吕公子合作,玉米芯的生意。
至于什么姓钟的,他是一概不知。
这顿解释,没有消除吕楚生的疑心,反而让这家伙的目光,更加阴冷起来。
姓钟的刚到岱山,还没站稳脚跟,立马选择向我出手?
若他真是这样冲动的话,此人倒也没什么可怕。
怕就怕,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背地里给我吕家使绊子。
想到这里,吕楚生眼底闪过一道杀气:
莫非,那件事泄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