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21年,始皇即位26年,这一年正是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年,也是颁布统一度量衡诏令之年。
同年,秦始皇开始计划出巡路线。
洛梧桐知道后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争取能够随行。秦政对她正是心头火热的时候,没有不许的。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
一日清晨,洛梧桐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秦政急传太医,太医诊脉,“恭喜陛下,楚国夫人有喜了。”是了,凭洛梧桐的受宠早就封了夫人,且以故国为号。
“赏。”秦政大喜,后宫佳丽三千,他也已经有儿子23个,女儿10个。但是心爱女人为他孕育子女,依然让他欣喜。
洛梧桐如遭雷击的表情让秦政以为她是高兴傻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孩子。
史书上记载秦始皇的儿子只有四人留下了名字,女儿没有一个留下姓名。秦始皇的长子扶苏是一个生性仁厚之人,赵高等人在秦始皇死后帮助胡亥登位,伪造诏书赐死扶苏。始皇其余的孩子都被胡亥杀害,连名字都没有留在史册里。
难道要她的孩子出生就预告死亡吗?
洛梧桐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踩着历史的瓦砾脚上鲜血淋漓,她不顾一切成全自己的爱意,却不想再有一人成为牺牲品。
“怎么还哭了?高兴坏了吧?!跟个孩子似的,不哭了,不哭了。”秦政耐心的哄着她,她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怎么了这是?”秦政也看出来她并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喜极而泣。
她有口难言,难道要跟他说他再有十年就死了,孩子也活不了吗?恐怕话一出口,她就先没命了。后来的秦始皇寻仙问药,追求的可是长生不死。
洛梧桐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靠在秦政的胸前,抽噎的道:“妾是不是就不能随陛下出巡了?”眼睛巴巴的看着,可怜极了。
“就为这事也值当你哭成这样,放心,这次去不了还有下次。”
“妾不想离开您。”她将不愿与丈夫分开的小娇妻演绎得淋漓尽致,内心却十分慌乱。
此次,始皇出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目的在巩固后方,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她能不能意外失去这个孩子呢?
事实上,这个孩子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不管洛梧桐怎么折腾都好好的待在她的肚子里。她也没有可用的药物来打掉这个孩子。
等秦政回来,洛梧桐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
两人并没有太多时间温存,因为第一次东巡提上了日程。这次正是要去泰山封禅,事关重大,一应事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秦政不仅要处理第一次出巡积压的政务,还要和一众大臣们讨论封禅的细节,安排出巡后的政务。
一直到秦政开始第一次东巡,他们二人都没有机会再见面。咸阳宫到信宫那么近,便是再忙难道连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后宫轻易是不能到前廷的,洛梧桐也不想踏足。情爱在帝王眼里不过是闲暇时的消遣,哪有家国大事政权巩固来得重要。更何况,她不过是后宫之一罢了。
期待帝王独宠,终究是她的奢望。
鸟笼里的金丝雀愉快的鸣叫,并不在意鸟笼的桎梏。洛梧桐打开鸟笼,小雀儿站在出口,四处观望,犹豫片刻就飞了出去。
“夫人,雀儿飞走了。”红豆有些着急的提醒。
“走了便走了,本来它也不属于这。”
“我听内侍大人说这只雀儿出生不久就养在笼子里,是不懂得觅食的,飞走了怕是就活不了了。”
“是吗?”不是所有的笼中鸟都向往天空吗?既然飞走了,就应该勇敢的寻找生存下去的机会。得到了天空,又怎么会想返回牢笼呢?
她是一个自由的灵魂,却在封建社会里被禁锢住了身体。
事已至此,再多的精神内耗都无济于事。洛梧桐开始好吃好喝的照顾好自己。哪怕头顶闸刀,只要还活着一天那就好好活。
她宽慰自己,现在在封建社会里,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构建新的社会关系,习惯这里的封建习俗。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多了一个孩子,不得不多为他考虑一二。
离秦始皇驾崩胡亥上位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她要早做准备,在秦政驾崩前离开皇宫。
于是白日里,她挺着肚子在皇宫里散步,尽量走墙根。贴身奴婢都很费解,“夫人为什么要贴着墙根走呢?”
“我想看看咱们的皇宫有多大。你们谁对皇宫熟悉?”
“我知道,是小吉,他早先是跟着采买司,后来进了少府,跟着大匠做小工,皇宫里角角落落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去把小吉找来。”
小吉是从太府调来当信宫的内侍管事,只是洛梧桐不习惯使用太监,身边只留着红豆等几个女婢使唤,所以对小吉并不十分熟悉。
“小吉。”
“奴才在。”
“听说你对皇宫十分熟悉?”
“奴才惭愧,当初在太府只随了大匠修葺皇宫的外墙和通道。”
巧了嘛不是,最好皇宫外墙还有个狗洞什么的。
“外墙有狗洞吗?”
此话一出,小吉的脸真是精彩纷呈,不敢嘲笑主子,也不敢露出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奴才保证外墙严丝合缝,一点空隙也没有。”
倒也不用这般严谨,她又不是做工程检查。
“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能出宫的不为人知的地方。我就是好奇问问。”
“据奴才所知并没有。进出皇宫除了东西南三个大门,就是北门留给倒夜香的进出,贵人们是不走那道门的。”
能得到的信息暂时也只有这么多,还有几年时间在慢慢寻摸吧。
她又找来细布帛缝制里衣,在裙摆处多缝了两层,把钱币放了进去,粗布缝制外袍,在袖口和腰封里也仔细了缝了口袋固定住钱币。做完这些就放进木箱里,不叫人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秦政都还没有回来。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洛梧桐心中一片柔软。
“我的亲亲小乖乖,真好看。”
赵国夫人在一旁看着无语极了。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到底哪好看了?
说起赵国夫人就不得不提洛梧桐生产那日。
洛梧桐是后半夜开始发动,稳婆早早就备下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条不紊,当生产了两个时辰孩子迟迟不出来的时候,稳婆也急了。
“胎位有些不正,夫人已经没有力气了,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红豆像个无头苍蝇,没有牌子也请不来太医,只能去拍各宫的宫门,后来是章台宫的赵国夫人拿了牌子派人跟着红豆去请太医,她则到信宫坐镇。万幸,经过了太医施针,洛梧桐终于有惊无险生下了小公子。
生产过后,赵国夫人便不时的来找洛梧桐坐坐看看孩子。
赵国夫人原名赵寻婴,是最早跟着秦政的,到今年也三十有五的年纪,无子,论品级大小也是个贵妃,为人良善偏又傲娇毒舌。
“赵姐姐你看看我,我这张脸生的儿子自然也随我,可不就好看嘛。”
“你可真不要脸。”赵寻婴嫌弃的翻了翻白眼。
“你看看嘛。”说完把孩子往赵寻婴的怀里一扔,这孩子一天比一天沉。洛梧桐也看出来了,赵寻婴嘴上嫌弃其实内心对孩子是真心喜欢得紧。
孩子多一个人疼,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