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嫂子转身出供销社,盛夏就迎了上去,“这位姐姐,我看你刚刚来打听元宝糕的?咋样,售货员有说啥时候到货吗?”
盛夏此刻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胡嫂子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
见她一身体面穿着,长得也是娇俏漂亮,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呢,这才愿意和她搭话,“姑娘,你是哪家的啊?以前咋没见过你?”
临安县一个小县城的确不大,哪家地位高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她还真是如数家珍。
见这小姑娘的确面生。
盛夏抿唇一笑,“姐,我刚来临安县,派出所的杨毅所长是我一位哥哥。”
亲哥的战友怎么不算哥哥呢。
之前大哥就说过,在临安县有事就报杨毅的名字,好使。
果然,胡嫂子的眼睛一亮,“杨所长?你是他妹妹啊,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你是听说我们临安县的元宝糕想买来送他?”
新来的派出所所长是块硬骨头,怎么都啃不下来。
他家老胡为了帮康永周旋,还差点被杨毅也关进去。
派出所所长的亲戚,谁不想认识啊!
盛夏点了点头,“想送给长辈,这元宝真有那么好吗?送礼会不会寒碜?”
胡嫂子一拍手,“当然好了!怎么会寒碜呢?你是不知道这点心有多受欢迎,之前呀,在黑市见过,我就后悔没多买点,留起来送礼也好,等供销社开卖之后,黑市就没有了!价格还贵了两毛呢!七毛钱一块儿!”
盛夏捂嘴,“七毛钱?这么贵啊!味道多好才能卖光?”
胡嫂子撇撇嘴,“一开始可卖不动,还不是那个朱大嫂,她自己喜欢就可劲儿宣传呗,再加上她又成了制衣厂厂长的媳妇儿,谁不卖她个好?”
胡嫂子的眼神别提多嫉妒了。
本来她家老胡和老朱都是同为主任,她也有希望当上厂长夫人啊!都怪那个姓朱的太会做戏!惯会收买人心,搞得全厂上下好像他最清正廉洁似的。
盛夏一脸听八卦地模样,看起来很傻地问道:“啊,朱大嫂呀,我听我哥提过呢。那姐,你买来也是送给厂长家的吗?”
胡嫂子唇角微微抽搐,差点不小心说了朱大嫂的坏话。
听说人家姑娘认识,她也不好说谎,只能尬笑,“是啊,她家老人过几天大寿,就爱这口。她自己也喜欢,我就寻思多买几盒,没成想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货。哎……”
这个胡嫂子,盛夏之前对她的印象还是软弱可欺,有点可怜。
几句话下来,就知道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了,怪不得忍得了家暴男。
打听到自己想要的讯息盛夏又和胡嫂子胡诌八扯几句,这才带着盛海离开。
“小妹!咱这点心在供销社的生意这么好,那就多做点送到供销社呗?”
盛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再说。二哥,朱大嫂想要送咱们一些碎布,那是看在咱们点心的面子上,咱该咋和她谈合同的事儿呢?
我本来寻思做点头绳和发箍的样品出来,但朱大嫂是个聪明的,万一就看出商机了咋整?”
盛海思索片刻,试探地道:“听刚才那个大姐说她家老人过几天不是要大寿,这在制衣厂,或者临安县应该都不是什么秘密,咱们也送份礼物,怎么样?”
“送什么呢?”盛夏不是没想过,但短时间内怎么打听人家的喜好?
“你傻呀,小野认识的人多,让他打听一下不就得了?”盛海早就把江牧野当成一家人了,互相帮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
再说,盛家好吃好喝好照应着江牧野,更是给了江牧野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消息,那可是给了他一个好前程,有啥不好开口的?
需要打点的地方,盛家掏钱不就得了。
盛夏蹙着眉,“二哥,不瞒你说,给咱家修缮院子,江牧野一分钱都没要咱家的,我之前让他卖点心和咱爸打的猎物,他给了我六百三十二块五毛八。
如果他把点心都低价送去了供销社,难不成野味那么值钱?不然他就是自己倒贴钱给咱们的。”
“啊?”盛海震惊,“六百多啊!院子不也得大几百?那小子这么有钱吗?”
盛夏微微摇头,“不知道,但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盛海也沉默下来,“确实,我还以为他真是管你要的钱……小野这又出钱又出力,咱家……是不是有点受之有愧?”
“愧,倒是不至于。就是……谁?”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盛夏小声和盛海交谈着,忽然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转身一看,就发现江牧野放大的笑脸,阳光之下灿烂明媚,清浅的瞳仁都被午后阳光晒出了灼人的温度。
“就是什么呀?小师父,你警惕心不是很重吗?就没发现我一直跟着你?”江牧野笑得多少有点欠揍了。
盛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她就纳闷了,从第一次在山林里见到这个狼崽子,就压根没察觉他的存在,之后好几次也是。
这货属隐形人的是吧?
“嘿嘿,朱厂长的岳父是川城人,人生一大爱好就是吃,而且喜欢吃辣。你那个带包装皮的辣酱,或许能派上用场。”
“辣酱?人家过寿就送点辣酱吗?”
“什么叫送点辣酱?你那玩意整个县城……不,就算去首都都找不到好吗?而且还是独一份的,怎么就送不出手?如果你觉得不成,那就再买点好茶叶。老爷子也就这点爱好。”
在后世超市里,随便就能见到的东西,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自然都是好的。
盛海被江牧野提醒了一下也是恍然大悟,“小妹,我觉得小野说的对。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咱们觉得不起眼的东西,这年头确实是好的。就拿刚才那个胡嫂子来说,她想送的礼还是你亲手做的点心呢,这么想想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盛夏紧缩的眉头逐渐舒展,歪头看向江牧野,“你早就打听好了?难怪我爸天天要我们几个向你学习,还真是。”
人家这心思的缜密程度,再加上又是土着人,思维和她家人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