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她非要进老爷子书房,我守到快天亮才歇着。
慧君啊,你把你爸叫回来吧,老太太天天这个样儿,我....我这也吃不消啊!”
吴妈在金家几十年,但她现在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白天要打扫卫生买菜做饭,还得伺候沈淑丽。
沈淑丽这个人要求多的很,打扫卫生犄角旮旯都得拿个小牙刷,一点点刷干净,阳光照进来,光线里头不能有浮尘。
但她又不许她起床后,还有人在她面前走动收拾,那吴妈就只能趁着她出门和休息的时间工作。
这几日,吴妈天天守着她,晚上她不睡,吴妈也睡不好。
白天,她倒是睡了,吴妈又得赶紧收拾她弄乱的房子,搞得筋疲力尽,前所未有的累。
陈慧君听吴妈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事儿不对了。
“大姐,必须喊爸回来了,妈这状态不对啊!”
金老爷子自从沈家出事后,就躲到南岛那边去猫冬,那边气候温暖,又远离海城,不用被沈家那些烦心事叨扰。
他度假倒是很快乐,就是连累了陈慧君。
陈慧君给金老爷子打电话:“爸,妈看着情况不对的很,好多人好多事她都不记得了,精神....精神似乎有些错乱.
爸,要不你回来一趟?”
陈慧君是想着,老太太这一辈子,心里就惦记金老爷子,说不定老爷子回来,她心情一好,就不会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她病了就找大夫!”金老爷子那头还有手风琴的声音,似乎很多人在团聚,气氛很欢快。
“一辈子就喜欢装疯卖傻,从年轻那会儿就这样,该送医院送医院,该吃药就吃药,找我也没用,我又不会治病!”
“可是这次......”陈慧君想说这次不一样。
那头金老爷子已经不耐烦了:“好了,我这儿还有事呢,不说了,要是吴妈一个人伺候她不行,就再请两个人好了!”
陈慧君拿着电话,那头电话已经挂断。
她虽是知道,公公打心底看不上婆婆,也跟她没感情,可这么冷漠,还是让她有些寒心。
金文琼问她:“爸咋说的?”
陈慧君叹了口气:“爸说,让我们送妈去医院!”
沈淑丽跟没事人一样过来:“送啥医院,我又没病,对了,你出去,不准在我们家,我们家不留外人过夜!”
金文琼气急:“妈,她是弟妹,是志忠媳妇!”
沈淑丽轻哼了一声:“哄谁呢,就这样的矮个罗圈腿,我可看不上,还有啊,你瞅瞅你,多大岁数了,也好意思勾引我家志忠。
志忠,你听妈的,不能跟这样的女人过日子,那都是冲着咱家家世来的!”
陈慧君暗自咬牙,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沈淑丽看不上她,要不是她爸和金老爷子的交情,她也嫁不了金家。
虽然婆婆现在是病了,可她一开口就说出这话来,可见她这些年,心里一直惦记这事,并没有因为自己嫁给了金志忠,还给她生了两个孙儿而有所改变。
真是活该!
亏得自己还在怨老爷子狠心,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是半点不假。
陈慧君不想再耽搁金志忠回来,毕竟因为沈家的事,金志忠已经受了很大牵连,不能再三天两头的请假了。
于是,她和金文琼商量,带沈淑丽去医院看看。
“我都说了我没病,带我去医院干啥,你个老女人,少在这里挑拨是非!”沈淑丽不愿意去医院,还撒泼把桌上的茶杯果盘全都砸了一地。
吴妈捂着心口,天爷,她刚收拾完的地。
金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妈,也不是要让你去看病,是我这心口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看?”
沈淑丽愣了一下,突然拉起金程的手:“你这孩子,心口不舒服是大事,不舒服你早点说啊,文琼,你赶紧去叫司机,我带你弟弟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院里,金程坐在医生面前,跟医生描述沈淑丽的情况,陈慧君和金文琼在不远处补充。
沈淑丽打断她们:“不许多嘴,让志忠跟医生说!”
医生打量着沈淑丽:“这情况多久了?”
陈慧君忙回答:“快两个月了,家里出了点事,一开始,她就是乱发脾气,后来就晚上不睡觉,还精神好的不得了。
再后来就是,莫名其妙忘记一些事,然后,又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事来,总....总觉得有人想害她!”
陈慧君没好意思说,沈淑丽总觉得有人想勾引公公这事,毕竟这是军区总部医院,专家们都知道金老爷子,这事传出去不好听。
金文琼也跟着补充:“她....她连我弟妹都不记得了,还有一些人....也给忘记了,现在整个人思维混乱的很!”
医生低头写单子,许久抬起头对金程道:“扶着你....母亲出去走走,这房间里空气不好,闷得很!”
沈淑丽也赶忙起身:“对对对,这房间太小,对你心脏不好,志忠,我们先出去,让你姐跟医生拿药!”
等祖孙俩出去后,医生才叹了口气:“老太太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啥?”陈慧君和金文琼齐齐惊呼,不明白这啥意思。
医生摘下老花镜,拿帕子擦着镜片:“阿尔茨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症,是一种进行性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可能易激动、情绪波动大。
日常行为能力降低,记忆力减退,常常忘记某件事,反复询问之类等等。
当然,老太太性子要强,所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被害妄想症。
这种情况啊,想要靠药物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家人多点耐心多点陪伴和关怀,这样,有利于病人放松精神!”
金文琼身子一软,要不是陈慧君扶的快,她已经坐地上了。
陈慧君心里也是冰凉一片,婆婆,她这是疯了呀!
而远在榕山县回龙镇的周三妹也疯了,到处跟人抢孩子:“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我明明都听见他哭了,咋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