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目光落在宋安娜身上,平平静静的眼神,似要穿过人的眼睛直视灵魂,让宋安娜有些不舒服。
“姥姥,你这么看我干啥?”
秦凤仪慢条斯理道:“我听说,你这次中考成绩不理想,想要靠艺术加分进海城高中。
安娜,你年纪还小,就算走艺考,文化课也不能落下,有时间还是多把心思花在书本上,不要掺和大人那些事!”
宋安娜小脸一红,讷讷道:“姥姥,我也是为姐姐.....”
宋老太太见不得小孙女受委屈;“亲家,安娜说的没错,那家孩子是真不错,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先见见。
茵陈跟我不亲, 可咋说也是我亲孙女,我这个做奶奶的,总不能害她吧!”
秦凤仪不置可否道:“亲妈都能害亲闺女,遑论是亲奶奶?”
宋老太太不说话了,当年宋茵陈那桩婚事,别说秦凤仪不喜欢,她和老头子也不喜欢,大孙女长得漂亮,啥样人家嫁不得。
老头子私下里,没少骂大儿子两口子糊涂,报恩的方法那么多,给他工作或给钱,哪样不行,偏要选结亲这条路。
孙女对宋家来说不重要,可一个长相漂亮出挑的孙女,那用处可就太大了。
嫁个家世条件好的,对儿子将来前途也能有帮衬不是,儿媳眼瞎给挑了个乡下泥腿子,啥也没捞着,白搭进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孙女。
这让宋老太太很不满意,认为这桩买卖亏大发了。
亲家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婚礼已结束,秦凤仪不顾林丽萍的挽留,扭头就回了江城。
林丽萍气得想骂人,她还想借着亲妈的光环,在社交圈里多结识点人脉,没想到,亲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
“来,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秦凤仪才回到江城,就被张令香拉去试衣服。
赵裁缝笑呵呵道:“大小姐上了年岁,这身段也没多少变化,这衣服肯定合身!”
赵裁缝的店开了很多年,跟秦家也认识多年,从年轻时登门进秦家给秦凤仪量身定制,到现在开店,他的称呼还是有些改不过来。
秦凤仪笑道:“老赵啊,你还叫大小姐,是嫌我下放的不够么?”
老赵连连赔罪:“见谅见谅,是我口无遮拦说错话了!”
给秦凤仪做的是一身紫色缎面旗袍,张令香则是大红色带银线暗纹绣花。
尺寸贴身大小合适,将腰身玲珑曲线勾勒的极好。
来接两个老人家的宋茵陈都看直了眼;“姥姥,奶奶,你俩再把头发一盘,画个淡妆,可比那电影明星漂亮多了!”
后世什么时髦奶奶之流,跟眼前这两位老人家一比,没化妆没滤镜可差老远了。
秦凤仪神色恍惚,她有多少年没这么穿过了?
“你怎的突然想起做旗袍了?”她压箱底的那几件衣服,都被人拿出去烧掉了。
以至于后来,她压根不敢穿什么颜色鲜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越朴素越好,省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张令香很是得意道:“陈陈说,这叫旗开得胜,等他俩高考那几天,咱就这样穿出去!”
宋茵陈愕然,她就是随口当个笑话说说而已啊。
没想到,张令香还把这事当真了。
“既然有这个说头,那咱就得做好,反正我觉得这寓意挺好!”
由于张令香的坚持,七月七号,两个老太太就成了考场边上最靓丽的风景线。
好几个同样送孩子来高考的家长,跟秦凤仪两人闲话时,知道这穿旗袍的寓意,心里悔的不行。
“您老可真讲究,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张令香心里得意,面上却是极为谦逊;“害!这不都是图个好彩头嘛,成不成还得看孩子争不争气,咱也就是图个乐呵!”
“那倒是,孩子争气比啥都强!”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大伙儿心里总还是有那么点寄托的。
要不然,何必一大早都在家把高香给烧上,观音菩萨和佛祖也拜了,就连西方的耶稣都得随一声阿门,穿个旗袍算啥。
如今破四旧已经没人提了,只要不是太过分,通常不会有人管。
只要孩子能考上大学,别说穿旗袍,穿大花裤衩子游街都行啊。
“姥姥,您和奶奶先回去吧!我们考试还要一阵,天儿晒的很,别中暑了!”宋茵陈和金璨进考场之前,跟两个老人家打招呼。
秦凤仪挥手;“好好考,放平心态,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哪儿能真守几天呢,他们这次的考场在江城一中,中午还得回家吃饭,她们得回去把饭菜备好。
“呸!老妖精!”朱云花送汪洋过来时,路过俩老太太身边,忍不住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
张令香气急;“嘿,你这......”
随地乱吐痰算什么事,差点吐在她的小皮鞋上了。
秦凤仪拉住她:“算了,今儿才开始第一天,别给孩子们添麻烦!”
张令香骂了一句:“成,我不跟杀人狂魔的妈计较,别疯狗一放出来又乱咬人!”
这下轮到朱云花生气了:“死老太婆,嘀嘀咕咕算个啥,有本事你大声点啊!”
汪萍拉住朱云花;“妈,小弟要进考场了呢,你别.....”
朱云花一巴掌扇女儿脸上;“你跟谁一边的,废物!见着人欺负你妈,屁都不敢放一个!”
汪萍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管哥哥弟弟还是爸爸有什么错,那打一定是她来挨,且没有任何原因理由。
汪洋不耐烦道;“行了,你们吵吵闹闹的,存心想让我考不好是吧?”
朱云花随即换了口气,柔声道:“洋洋,你别生气,好好考试啊!”
叮铃铃,考试铃声响起。
决定命运的时刻拉开了序幕。
宋茵陈意外发现,她居然和汪洋一个考场。
第一场考语文,她仔细检查了答题,感觉自己发挥极好。
坐在后头的汪洋,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宋茵陈很不舒服。
下午考地理的时候,她明显察觉那道视线注视越发强烈了。
汪洋他这是想干啥?
还没等宋茵陈想明白,有两个老师表情严肃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