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音今日穿了一袭茜色芙蓉刺绣对襟褶裙,外罩着雪滚金线大袖衫,鬓间一对蝴蝶金钗流珠步摇,美的明艳而张扬。
她一言未发,静静观望着事态发展。
若要说宁婉音故意谋害刘昭仪,聪明人还会觉得有些疑点。
宁婉音家世一般,刚刚入宫,根基尚浅,哪来的消息知道刘昭仪怀孕?
但如果她只是害丽贵人呢?
她与丽贵人本就不和。丽贵人通过丹荔打听她的隐私,那宁婉音通过丹荔对她下毒报复,太正常不过了。
天烛草令人不孕,她要绝了丽贵人的前程,这就是最合适的药物。
等从她屋中搜到天烛草的灰烬,罪证确凿。
一环扣一环。
“陛下,丹荔绝对是宁婉音的人。丹荔跟嫔妾说顶撞了她几句被她赶走,嫔妾蠢笨竟然信了,丹荔根本没有做过害她的事,当初她被太后责罚,丹荔亲自去请您……她们是一伙的!”丽贵人哭的声泪俱下:
“宁婉音谋害嫔妾,求陛下为嫔妾做主啊!”
宁婉音不急不缓,瞥了她一眼,“你说丹荔是我的人,是我要谋害你,你有何证据呢?”
“我……我……天烛草不是我宫里的东西,这害人的东西必定藏在你宫里!求陛下搜查泠雪阁!”丽贵人磕头叩首。
宁婉音眸色愈发深沉。搜查泠雪阁?
看来,丽贵人很清楚她的宫里藏有药灰。
赫连祁闻言也看向宁婉音,他一双深邃的墨瞳,深不可测。
宁婉音看不懂他怎么想的,但她知道,皇帝此时必定想把泠雪阁掘地三尺,查明到底是谁要害他的孩子。
“为了证明嫔妾的清白,嫔妾请陛下搜查泠雪阁。”宁婉音福身一拜。
赫连祁淡淡道,“汪德贵,你带着女医,亲自去查!”
“是!”汪德贵和孙女医领命退下。
丽贵人一颗心松了下去。
等搜查的人回来,宁婉音就死定了!
到时候自己是受害者,罪责都是宁婉音的,她便可以全身而退。
汪德贵带着人将泠雪阁里里外外搜的仔仔细细。
很快,回来复命:
“陛下,并未发现天烛草的痕迹。”
丽贵人瞳孔一震,怎么可能?
明明藏好了……
“宁美人有心谋害,那将天烛草早早毁尸灭迹也是极有可能的。”薛昭仪蹙眉道。
宁婉音看向她针锋相对:“所以无凭无据,便要断定我谋害丽贵人?我要害她,哪用得着费这样的心思。她算什么东西?”
话音一落,宁婉音径直走到丽贵人的面前,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丽贵人脸上。
“啪”清脆一声耳光响。
丽贵人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她震惊地捂着脸,委屈看向赫连祁,“皇上,她打我……”
“尔为下位,诬陷上位,此罪一。”
“管束宫女不力,有损龙胎,此罪二。”
宁婉音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将丽贵人扇了一个红肿对称。
满座震惊。
连赫连祁也微微瞪大的眼睛,他未曾想到,这小女子,竟还有如此跋扈的一面。
扇完丽贵人两耳光,宁婉音望向赫连祁,福身一拜:
“丹荔伤了刘昭仪,丽贵人推诿责任,说她曾是泠雪阁的人,由嫔妾指使。那她是内务府分到泠雪阁的,嫔妾岂不是该说她是淑妃娘娘指使?”
淑妃执掌六宫事宜,众妃住的宫殿和宫人名单,由内务府拟名单,淑妃过目决策。
淑妃脸色微变,委屈看向赫连祁道:“臣妾不认识丹荔,也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宫人,请陛下明鉴!”
岑婕妤接过话道,“淑妃执掌六宫之事,要是这么算,岂不是各个宫里的宫人出了事,都可溯源在淑妃头上,没有这般的道理。”
“嫔妾也觉得没有这般道理,所以,丹荔是丽贵人的宫女,与淑妃和嫔妾无关。”宁婉音淡淡道。
淑妃与岑婕妤同时哽住。
场面一时寂静。
如果泠雪阁里搜到证据,宁婉音今日百口莫辩。
但没有证据,丹荔可能被任何人指使。
“陛下,丹荔谋害龙嗣,丽贵人身为其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惩处二人。”宁婉音福身一拜。
赫连祁看向眼前的小女子,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道,“来人,把丹荔和丽贵人送入刑狱司,严审。”
“陛下,嫔妾冤枉……”丽贵人惊恐叫喊。
但很快,便被汪德贵带着人拖了下去。
庄妃自从得知刘昭仪怀孕,便神色落寞,此时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看见这一幕,心生酸意,“陛下全听信宁婉音一面之词?”
“朕自然是信宁美人的,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绝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赫连祁和颜悦色望着宁婉音。
庄妃气呼呼瞪向宁婉音:狐媚子!
宁婉音:???皇帝的场面话你也能信?
皇帝信她,无非是从结果倒推,没有丽贵人带来的丹荔,刘昭仪今日根本不可能出事。
不管丽贵人是主谋,还是被人陷害,因为她导致刘昭仪差点流产。
那她就该死。
而宁婉音与其他妃嫔,在他眼中的嫌疑是一样的。无凭无据,自不会问罪于她。
再者,若没有宁婉音请来的孙女医,今日刘昭仪保不住胎。甭管是不是巧合,这都是她的功劳。
人心复杂,各有谋算。皇帝不是神仙,他不可能明白每个人是怎么想的。
但皇帝也不需要清楚所有细节,只需要根据他在意的东西来做决断。
他在意的是,龙胎。
……
刑狱司没能查出新的线索。
丹荔说香料是丽贵人给的,而丽贵人只说自己冤枉。
汪德贵将案件详细汇报一遍。
赫连祁脑海中有几个怀疑人选,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
“这二人处死。另,拟旨,晋刘昭仪为嫔,封号顺。她现在住在哪?还有什么人同住?”
“刘……顺嫔原是住在长春宫左侧殿,右侧殿住着温宝林。”汪德贵恭敬答道。
赫连祁道,“把温宝林迁出来,换个地方。顺嫔居长春宫主位,不与人同住,也能让她安心养胎。”
“是。”汪德贵领命。
……
今日太后没空刁难宁婉音。
回到泠雪阁。
莲蕊泪汪汪迎了上来,“主子,您回来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汪德贵带着人把泠雪阁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吓了她一跳。
生怕主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如今见主子平安归来,一颗心才放下来。
“你也受惊了,我无事。”宁婉音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