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渡缓缓靠岸,固定好,放下前面的板,车辆陆续离开。
高萍的车在最后,缓缓上岸,沿着江堤,行驶一会,然后拐上一条新建的环城路。
车行驶很慢,就像大家的心情,沉闷压抑,依依不舍。
各种设施不发达年代,跨江大桥还没建设,人掉进滚滚长江,根本没有打捞的可能。
现在,只能考虑如何向乔宇家里交代。
陈子玉呆若木鸡,愣愣坐着,怀里抱着自己的包,手里还拿着乔宇的手提包,里面是换身衣服,薄薄的,感觉就像乔宇年纪轻轻的命运
柳淑敏坐在乔宇原来的座位上,泪眼婆娑,手伸进包里,抓着一盒饼干,不停抚摸着。
那是乔宇借花献佛,从高萍手里拿来给她的,转眼,成了最后的念想。
高萍坐在副驾驶上,直愣愣看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
离开江边城市,大巴车开始加速,拐过一个路口,高萍忽然尖叫一声:“停。”
驾驶员下意识急刹,所有人踉跄一下,有几位撞到前面的座椅,脑袋晕沉。
大家都理解高萍心情,并没有责怪,而是一起看向她。
高萍却看向前方,揉了揉眼,激动得娇躯微微颤抖。
大家目光顺着高萍看过去,也同时震了一下,在路边,乔宇一腿前一腿后,悠闲站立着,腋下夹着两条香烟,正在挥手拦车。
嗤。
一声放气声音,驾驶员打开车门,高萍立即站起身,冲出车门,跑到乔宇面前,差点扑进乔宇怀里,急刹住脚步,俏脸一片晕红,看着乔宇,清秀脸颊上,笑容慢慢展开,就像桃花绽放。
笑得心神陶醉,失而复得,绝望中忽然见到阳光,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
“看你,笑得像个花痴。”
乔宇也笑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高萍的脸颊。
高萍如梦方醒,深吸一口气,急忙拉着乔宇返回大巴车。
大巴车继续开动,柳淑敏破涕为笑,眼里还含着泪,脸上却阳光灿烂,起身让乔宇坐下。
陈子玉看着乔宇,神情就像做梦,情绪上大起大落,反而让她有点木然:“你没死。”
“我怎么会死。”乔宇咧嘴笑着:“你不是经常说我是坏人吗,坏蛋活千年的。”
“流氓。”
陈子玉脱口而出,脸上这才绽开红晕。
她的两个字也引起一阵哄笑,大家好像明白点什么,陈子玉脸颊更红。
晚霞落尽。
大巴车才进入苏城,停在开发区边缘,大家纷纷下车,江南大学就在附近,乔宇叫了一辆人力车,吩咐把柳淑敏送过去。
离开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抱住乔宇,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那可是大学生。
而且貌美如花,乔宇被袭击,本能得有点雄心勃勃。
急忙深吸一口气,压抑情绪,不能这样,人家就是感激一下,自己怎么能想入非非,真他么不是人。
骂了自己一句,向柳淑敏挥手告别,乔宇心中才平衡一下。
不过,那种想入非非一旦勾起,就有点欲罢不能,这和他练习的功夫有关。
而且,乔宇发现,每次打斗体力消耗虚弱反而更加渴望。
春风一度后,精神体力立即提升很多,更加精力充沛。
上次在县城打斗,回村差点让夏翠莲请病假。
现在,身在他乡……
“你们打算住哪里?”
高萍打断乔宇的胡思乱想,轻声问。
乔宇把目光转向陈子玉,这次出来,听她的吩咐。
“找个旅馆,对付两晚就行。”
陈子玉目光四处观望,她也是第一次来大城市,有点眼花缭乱。
“我认识那边一个老板,挺安全。”
高萍带着两个人,走进不远处一家旅馆,向正在看电视的一位中年人说道:“夏老板,两间。”
“不,一间。”
陈子玉急忙摆手,见高萍狐疑地看着她,立即解释:“我一个人害怕。”
高萍看了一眼陈子玉怀里的包,柳眉微蹙:“那就一间。”
房间不大,但有两张床,才没有显得尴尬。
高萍吩咐乔宇和陈子玉放下行李,潇洒地打了个响指:“我请客,喝个痛快。”
高萍请客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酒楼,而是路边一个大排档。
紧邻着一条河边,摆着许多小方桌,夜幕刚刚拉开,已经坐了很多人。
炒菜的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和高萍很熟,三个人刚坐下,就送来啤酒,高萍点了菜,又要了白酒。
微风带着河水的清凉,左边是繁华都市,河那边,许多高楼正在施工。
“那边是开发区,这里是新旧交接地带,来往人流多,他们小夫妻就在这开了个大排档,都是家乡人。”
高萍轻声向乔宇和陈子玉介绍:“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要多出来看看,在这里,只要努力就能赚到钱,安家落户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不是私奔。”
陈子玉急忙摇头,安家落户,让她有点敏感。
“你别做贼心虚。”
高萍被她紧张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毕竟没见过世面,村里小媳妇,真纯。
“苏城是不是有个美食街,许多好吃的,各种糕点……”
乔宇一边说一边擦了一下口水,似乎闻到某种香味,侧脸瞥了一眼,旁边一张小方桌边,坐着一位姑娘,秀发挽起,茶色大眼镜遮住半个脸,牛仔短裤短袖衫,露出欺霜晒雪的胳膊腿,珠圆玉润。
不愧是大城市,美女遍地都是,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见鬼了。
乔宇急忙收回目光,心中迅速回忆那种幽香,很独特。
练了王老头功夫,感官异常敏锐,不会记错。
“那条街在市区中心,离这很远。”高萍笑着打断乔宇的思绪:“你想去,有空我带你逛一逛。”
“不用,只是我姐在信里说过,她经常逛。”乔宇脸上露出一丝幸福:“我姐很聪明的,说在一家工厂上班,工资很高……”
旁边,那位女人招了招手,一位年轻人立即靠近,弯腰低声:“苗总,有何吩咐。”
“盯住这个人,调查他来干什么,住哪,越详细越好。”
河对面,一栋建设中高楼,顶部太阳灯亮如白昼,一群工人戴着安全帽,拿着工具正在忙碌着,又是一个通宵加班。
乔春梅疲倦地坐在一块木板上,满脸油污,拿出信纸,一笔一划写着:弟,见字如面,我在这挺好的,夏天厂里有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