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七天,就是闻樟十六岁的生辰。
闻茵只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姐弟俩小时候极为亲近,每天都是同进同出,闻家香铺的仓库就是姐弟二人的小天地。
可随着年岁渐长,姐弟俩却渐行渐远。
闻茵自幼热衷于香道和生意,不但合香技艺卓然拔群,就连采买算账也是无师自通。
她稍懂事时,便立下志愿,将来一要招赘留在家中,二要继承香铺的招牌、
其实,留在家中并非只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她那个膝下无子又稀里糊涂的娘亲如氏。
而杜姨娘则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执掌家业,一边不断教唆儿子疏远长姐,另一边不停对闻远非这个当家的吹枕头风。
平心而论,闻远非这个父亲算是十分开明,看待孩子从来是以才论人。虽然闻茵是女儿,但却是嫡长女,才华又如此出众,因此早在她及笄之年,闻远非就已经对全家宣布,将来闻茵招赘,由她来执掌家业。
只可惜闻茵招赘的事一直不顺利,否则她早就坐稳了当家的位置。
此刻,闻茵站在廊下,远远看见身穿一身淡绿色直裾、眉眼疏淡、文质彬彬的弟弟朝她走来。
她暗自咬了咬牙,迎了上去。
“直君。”闻茵浅浅笑道,“再过七日,就是直君十六岁的生辰了吧?”
闻樟见了姐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默默点了点头。
闻茵又笑道:“听说,咱们俩的斗香比试也定在那一天?”
闻樟一愣,抬起头看着姐姐,欲言又止。
看着这个日渐成人的弟弟,闻茵不知是该欣慰还是悲伤。
欣慰的是,自己的弟弟长大成人了,成了一个省事的好青年。
悲伤的是,他偏偏是她最大的对手,若输给他,这家里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女子终究比不上男子。
弟弟输了,还能留在家里辅佐生意,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了他的那一份。
而她闻茵若是输了,恐怕就只有嫁出去这一条路。
闻茵看着弟弟,含笑点点头,鼓励道:“直君好好准备,姐姐等着看你大显身手。”
说完,她便抬脚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既然要比试,就要拿出你死我活的决心。
她,闻茵,绝不会在事关前途的事上妇人之仁。
因为她知道,樟弟对她也是一样,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故意放水的。
谁让他们俩是商人家的孩子。
商人家的孩子,若不能继承家业,就跟丧家之犬差不多。
出了闻府的家门,闻茵先去了一趟香铺。
小檀正搓着手在闻记香铺门前焦急地来回走。
闻茵刚下车,那男子便快步赶上来,压低声音喊道:“大小姐!”
“小檀。”闻茵莞然一笑。
小檀急道:“我听说老爷让大小姐和二公子斗香,知道小姐您今日一定会到铺上来,便在门口候着。有一件要紧事,此处不便说,可否请大小姐移步说话?”
她微微一笑,下颔微微一抬,昂首道:“好。”
小檀领着闻茵走进她平日算账的茶室,见四下无人,便对闻茵说:“前几日,我看铺子里账本曾进过三钱瑞龙脑,可那瑞脑却没入库,应该是直接送去府里了。”
“三钱瑞龙脑?那岂不是要花一百两金?”闻茵吃了一惊。
小檀眉头紧皱,纠正道:“一百二十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