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空……好久不见了。”
符雅看着气质沉稳了很多的驭空,心情有些复杂,“……要一起吃个饭么?”
“天舶司的事务繁忙,眼下又正值多事之秋……您知道的,我已经……唉。”
驭空摇摇头,她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消息,顿时跳了起来。
“晴霓!!?不好……啊,对了……剑魁大人!!”
驭空几乎乞求的看着符雅,“剑魁大人,晴霓遇到了危险……云骑一时间赶不过去,您能不能……”
看着驭空这样子,符雅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战争给这个狐人姑娘带来的创伤实在太重,“晴霓,采翼的女儿么……让我看看……别担心,星和瓦尔特已经去了。嗯,不过,我还是亲自把你这个母亲带过去吧。”
符雅伸手抓住驭空的胳膊,一步迈出,便来到了晴霓被包围的地方。
看着被孽物包围的瓦尔特和星,符雅有些无奈,“老杨这打的束手束脚的,也是难为他了。”
说罢,符雅随手一挥,煞风吹拂,将所有孽物瞬间秒杀。
她向着几人挥挥手:“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啦。”
瓦尔特看了眼符雅离开的方向,“没想到天舶司的司舵会倾覆现场处理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过有她在,也算不上什么危险吧。”
“我本来应当坐镇司辰宫批阅公文。但晴霓以身犯险,贪功冒进,甚至要惊动贵客周护她的安全。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还能坐得住?”
说罢,驭空瞥了眼怯生生不敢看自己的晴霓,语气不是很好:“晴霓!还不向二位恩公道谢?”
“谢谢二位恩公……”
看着这别扭的母女俩,瓦尔特摇摇头,“晴霓小姐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善良的星也连连点头,为晴霓解围:“这种事比扫垃圾还简单。”
“哈哈,不愧是星穹列车上的开拓者啊,气度不凡!”驭空礼貌的笑着,“虽然比喻有些奇特……这一次多亏了二位英雄,晴霓才能安然无恙,我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驭空想了想,她想起之前刚与列车见面时的尴尬场景,觉得应该补救一下:“这样吧,接下来请二位来司辰宫稍坐,我们饮茶小续一番……一是奉上香茗当做答谢,二是与两位英雄交个朋友。
那么,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因为这孩子的胡闹,给两位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请容我再次向二位英雄道歉。”
晴霓看着驭空,有些委屈:“您又是这样,都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先骂我一顿……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只有我有那个技术……”
驭空感觉自己的ptSd都要发作了,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但你答应过我的,晴霓!……这件事咱们回家再说。”
驭空拉扯着自己女儿匆匆离开,留下来面面相觑的星和瓦尔特。
百岁老人·瓦尔特有些感慨:“只有在面对晴霓小姐这样的亲人时,驭空表露出的烦恼和关心才会让人意识到,她同时也是某人的母亲。”
一岁小孩·星则是挺好奇的:“感觉杨叔很能体会这种心情……”
“是啊,毕竟我也曾是个操心孩子课业,还有每天给他做些什么菜的老父亲。”
瓦尔特轻轻一笑,然后有些疑惑,“不过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晴霓虽然擅自开走星槎抢险,但毕竟有功劳在先。可驭空刚才对她的态度,却像是另有隐情……不说这些,咱们还是早点到司辰宫比较好,别让驭空等我们。”
“想知道为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符雅翘着二郎腿坐在空中,一脸无奈。
“很简单,这和驭空自己过去的经历有关。”
“过去?”
符雅点点头,“你们也都知道30年前,仙舟联盟遭遇的第三次丰饶民战争。
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即使是我,都抱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与敌人战斗,最终流落到那个冰雪星球上。
那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的战争又会是如何像地狱般残酷的景象呢?”
瓦尔特若有所思,“我听说驭空过去是一位王牌飞行员?莫非……”
“唉,仙舟人的衰老有时就是在一瞬间。在那场战争打响之前,驭空那姑娘可是活泼……啊,甚至是可以说是泼辣的一姑娘。她和采翼,一动一静,是最好的朋友。直到战争来临……
总之,采翼战死,将自己的女儿晴霓留给了驭空抚养。而驭空很显然在这30年中,也是一直把晴霓当亲生女儿对待。
只是,战争带来的ptSd始终困扰着她,也困扰着她和晴霓之间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瓦尔特眉头微皱,“符雅小姐,你和我们说这些,是有什么打算吗?”
“那是自然啦!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三个人还一起吃过烧烤呢。我怎么可能坐视这孩子深困于过去?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两位啦。帮着解开驭空的心结哦。”
符雅拜托完事情,便消失在原地,留下无奈的瓦尔特和星对视一眼。
…………
两人一进司辰宫,便听到驭空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您明明知道我有这个天赋,我可以成为罗浮最棒的飞行士,就像您一样!”
驭空更生气了,她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天赋?要是没有那两位贵客,你现在已经死了!偷走星槎,飞上天的那一刻很快乐吧?被孽物包围时呢?”
“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不在了,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驭空的声音变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哭腔。她有些失落,过去的噩梦时刻在折磨着她,让她恐惧,害怕自己的女儿也遭遇不测。
“多少人想在天舶司混一份清闲的文职?你答应过我,会有始有终的做好它,现在你不仅违背了天舶司的规制,还违背了我们母女的约定。”
晴霓对自己母亲的态度也很不理解,她也觉得很委屈:“妈妈,我说了很多遍,那是形势所迫!我想帮您,想帮天舶司一次,我不想只是坐在桌前每天面对写不完的文件!我不适合干那个……”
晴霓回想起她第一次考执照时候的场景:“考斗舰飞行士的时候,我的分数是最高的。他们夸我是不亚于您的天才,都说我不愧是您的女儿,令人羡慕……可他们都不知道,我是偷着去考的,因为如果被您知道了,您绝不会允许!”
“偷着去考?”驭空双手抱胸,嗤笑一声,“当时我要是说个不字,你以为你能走进考场,坐上斗舰?至于天才……别在我跟前提起这两个字。”
驭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飞行士!”
“我也想不通,您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世上任何人都能做斗舰飞行士,唯独司舵的女儿不能!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您自己不愿意再飞,也不该捆住我啊!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鸟!”
晴霓的话说的很重,她哭着说完,转身便跑。驭空还没来得及生气,看着跑开的晴霓,顿时担心占了上风:“晴霓!你要去干什么!”
驭空看到走来的两人,有些无奈:“唉……让两位见笑了。”
瓦尔特有些挠头,“真不好意思,我们出现的不是时候。”
“与两位无关,是我不分场合,失仪了。晴霓这孩子一心想成为斗舰飞行士,可我没有允许,我让她好好做一个文员。这可能显得我很专断,但是一想起她被怪物困住的那一幕,我就后怕的尾巴打颤……”
只要不面对晴霓,驭空便能保持自己的气度,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说来可笑。丰饶联军也好,活体星球也罢,什么样的绝境我都曾目睹过,本以为自己是个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人。
可是在看到晴霓被怪物围住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真有能让我感到恐惧的事……就算是有剑魁大人在,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依旧控制不住我的情绪。”
驭空感叹完,便岔开话题,开展了一场仙舟与列车的会谈,加进双方的关系。
瓦尔特还记得驭空释然的那句话:天空已经不再适合我了。
两人离开司辰宫,等候在门口的晴霓迎了上来,“本来应该再次感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但这一回又让你们看了笑话,真是非常抱歉……”
年轻人·星显然更能和晴霓打成一片,她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亲子关系嘛……理解,理解。”
“看来恩公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真是太好了!啊,不是不是……呃,我的意思是,终于给我遇上了一个有共鸣的人。”
晴霓为自己的失言感到尴尬,她一拍嘴巴,“我已经过了及笄礼,是个成年人了,我有实现梦想的自由吧!可是妈妈却还是把我当个孩子看,把我笼在她的翅膀下,好像离开了她,我就一刻也活不下去一样。”
瓦尔特觉得作为一个老父亲,他该说些什么:“咳咳,晴霓小姐,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不便置喙,但是我可以说一些亲身体验——
为人父母是会让一个人变得顽固的。要改变岩石,恐怕还得水滴日复一日的耐心琢磨。
所以晴霓小姐与其像今天这样爆发,不如耐心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晴霓叹了口气,“其实我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可一谈到飞行的话题,她就变得不可理喻了。
藏起我的星槎玩具,把待在港口数飞船的我拉走,逼着我坐在桌案前读书。虽然我费尽心思最后进了天舶司,结果在她的安排下,我却干起了文职。
唉,每天走过宣夜大街,抬头看那些自由自在划过天空的飞行器,心里就空落落的……”
瓦尔特和星对视一眼,看起来晴霓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过去。
当然,晴霓打起精神,带着两人吃小吃——风味特产。
是什么呢?苏打豆汁儿!
瓦尔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因为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故乡的一些东西。但是看晴霓超喜欢喝,他又有点不确定。
至于星,这孩子就更没心没肺了,开开心心的就准备喝。
瓦尔特不愧是理之律者,面部管理真是一流:“嗯……味道令人怀念。”
晴霓有些好奇,“您的家乡也出产类似口味的风味饮料吗?”
“不,这一口让我想起了刚登上列车时,艰难吞下姬子泡的咖啡……食道受伤的感觉。”
星也沉默下来,“这是报酬还是报仇啊……”
符雅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姬子的咖啡?有这么可怕吗?回头去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