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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晚宴之别之后,宋鳞比都在刻意地避开林邑来,避免跟他有过多接触甚至产生令人心情烦躁的情绪。

她那天挑衅式地给他扔出一个定时炸弹,直到今日她仍在担心这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爆炸之时会累及自己。

她的这句“恭喜”无形中就是一划清界线的「三八线」,是告诫自己要注意分寸,也是告诉林邑来,他们之间over了。

只是现在仍然没办法做出绝对的分割就是公司的产业。

这是她倾其所有的心血,她输得起这个人,却输不起这些钱。

在爱情面前,面包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真真切切的痛过,才明白在物欲面前,感情是最容易被抛弃的。在晚风吹来美梦的时候,它也会带来乌云,什么高山流水都不及活在当下。

如今也快怀有3个月身孕的她精力越来越不济,一天要忍不住睡好几个小觉。

偶尔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就能睡上半天,工作效率也越来越低,所谓「老骥伏枥 志在千里」,可惜四肢无力啊。

偶尔下班开车回家,在停车场也能睡上一个多小时,这是相当令她感到后怕的,这要是睡一夜恐怕人一不小心就过去了。

当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毫无办法的她只能选择默默硬扛。

自从那次晚宴后,林邑来和沈碧欢的婚事在圈内也相当于是半公开,再也不仅仅是媒体上的八卦事件了。

她愈发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咚咚咚~”

车窗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打声,打断了她在车里的胡思乱想。

收起飘扬的思绪,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示意她降下车窗,堵在车门口,并没有退让的迹象。

“你怎么在这?”

宋鳞比急促地摁下车窗,探出半个头说道。

“我来跟你谈一谈~”这是林邑来第一次到车库找她,虽然很意外但又似乎挺合理。

“什么事,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正巧路过,你刚刚是睡着了吗?”

“最近有点累~”

“下车吧,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林邑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宋鳞比脑海瞬间快速活动起来,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需要紧急沟通的吗?

推车门的瞬间,话也到了嘴边,“聊什么?”

“想来对你道喜~”男人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何喜之有呢?”他们边说,边往电梯间迈着步子。

“恭喜你对我的恭喜,这样说你满意吗?”

林邑来第一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一改往日的儒雅风范,多少有点小肚子鸡肠,她就知道他会炸,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憋这么久才跟她算账。

宋鳞比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没有接话,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似乎也会挺平静。

电梯停在了家门口。

“进来喝一杯吧?”

林邑来被这突如其来的镇定和邀约打乱了阵脚,心里始终想不通她到底是什么套路,从未见过如此云淡风轻的女人。

难道往日的欢愉都是假象?

面对伪伴侣的“突婚”竟能没有一丝波澜,难道是自己高看自己了?

这次他是真的乱了阵脚。他不能接受自己在她心目中毫无地位。

“来吧,我家里有你爱喝的燧石。”

宋鳞比按下电子锁的密码,在滴滴声中仿佛听到自己砰砰乱撞的心跳,但又假装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门。

要如何跟一个伪装高手过招,只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她确实没想到林邑来会亲自找上门来,在惹怒他和挑衅他这二者之间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不好作出应对。

惹怒他的后果是即将面对不能承担的清算。

挑衅的后果也是可大可小。

看着面前的身影,林邑来也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也搞不清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家里怎么会有燧石,上次那个酒商送你的吗?”

“嗯,我跟他交换了几瓶酒,用我的coche。”

“你可真大方,那我得用什么跟你交换?”

“你有什么~”

“不如你改天去我那挑吧。”

“林总,我现在可不能再去你家了。”

宋鳞比说完,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心里想到那些酒十分心痛,只怪当初自己没好好把握,至少搬走几箱现在才不会感到吃亏。

“你想喝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虽然心里被刺了一下,还是保持礼貌,毫无破绽地回复她。

两人来到阳台边上,这里是宋鳞比最舒服的品酒区,有风有雨,有撩人的月色,和舒适的躺椅。

林邑来看着这个只有唯一一张沙发的阳台,上面堆放着一张轻薄的毛毯,仿佛上面还留有主人的余温。

林邑来将毛毯拿起来抱在怀里,坐进了她的专属位置。

被柔软的质感包裹着的感觉非常有安全感,陷进去之后,不自觉地会把头靠进靠垫里,仰头的角度刚好可以眺望远处的天空。

这大概就是白天看云,晚上看星的绝佳位置。吹着习习清风,阳台的植物飘来的气味十分怡人。

宋鳞比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拎着没有瓶塞的酒瓶子和两个杯子走了过来。

她给他递过一个香槟杯,找了靠垫在墙角处坐了下来,俩人就这么斟了酒喝了几口,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酒确实很醉人,清冽甘甜爽口芬芳,最明显的特点是明明含了一口冰泉,入口后却幻化成馥郁幽香的黄油般的香气。

“你是过来找我算账的吧?”

宋鳞比悠悠开口问道,眼神里充满了不解,这非常不像林邑来。

“你是不是也要结婚了?”

林邑来这句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被吓一跳,既不希望她回答自己,又非常迫切想知道答案。

“不是你自己要结婚了吗?”

“是的,看样子是我要结婚了。”

“我已经恭喜过你了。”

“感谢你的恭喜,我也恭喜你。”

“我有什么喜事。”

“你最近春光满面,恐怕也是好事将近了吧。”

林邑来抿了一口杯中的琥珀色干白,用着十足把握的口吻说道,他仍记得在小区门口看到的场景,看车也知道那人不可能是吴季。

“呵呵,那又怎么样呢。”

宋鳞比可不想跟他瞎扯,也不希望他知道什么细节。

“吴季在追你?”

他收起玩味儿的表情,认真且温柔地看着她。就算自己即将结婚,也无法接受她即将有新欢。或者他还在抱着什么不可言喻的希望。

“沈小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结婚对象,你的选择是聪明的。”

宋鳞比答非所问,她能说什么,说他们刚认识,说他确实在追她,还是说她都是为了业务。

除了感情,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瓜葛。

难的就是现在没有感情可言。

“这酒不错。”

“嗯,我这还剩三瓶,一会儿给你带走。”

“听说最近公司经营很不错,销售额已经赶超去年了。”

“不能类比,去年没有成立正式的部门团队经手,销售市场没有打开,大部份销售额度都是内部消耗掉了。”

林邑来有点吃惊地看着她,他确实没想到他对待这个业务会如此认真。这三个多月的努力一下子就将市场局面给打开了,销售额度马上就达到去年环比增长的百分之八十。

除了一些小众的餐厅和食府的订单之外,宴会和商超都已经在铺货,其中四五家星级酒店也确认了订购,还有几家正在洽谈。

“是我有点低估你的能力了。”

“多亏了乔本的背书,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拿到这么多市场份额。”

“今天的你有点过分认真了。”

“你们婚期是什么时候?”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林邑来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撇撇嘴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头转到另一边,然后说道,

“大概会是半年后吧,具体情况还没确定。”

宋鳞比听完,不由得挑挑眉,觉得甚好。

“挺好的呀。”

这么自欺欺人之后,又觉得心情很沉闷。她想摸一摸自己的小腹,又害怕这个动作过于突兀,不希望引起他过多的关注。

这是她自己决定要生下的孩子,与他人无关。

两个人都保留着各自内心深处的想法,你来我往总也答不到点子上,突然的静默让大家都没在开口。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阿道夫的呼噜声,喝了一小杯酒之后,宋鳞比放下了杯子,这是她控酒以来第一次打破戒律。

她起身将酒杯放置到桌上,顺手将一旁的音响打开,悠悠地传出一阵低沉的旋律,扰乱了原本静谧的磁场,也带走了大家飘浮不定的思绪。

宋鳞比从冰箱拿出两瓶冰冻的矿泉水,递给他一瓶。

林邑来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在小阳台上来回踱步,时而抚摸边上的绿植,时而目视前方,并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点燃了一根。

几乎很少能见到他吸烟的场面,宋鳞比捂了捂鼻子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把烟抽走,美其名曰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实际上是不想吸二手烟,甚至三手烟。

“酒喝多了有点迷糊,这个时候来一根烟能让我保持清醒。”

“喝醉酒就休息一下,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是久违的关心吗?”

宋鳞比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逐渐放下心里的不满和芥蒂,已经慢慢地开始接受也许就是没缘份,不是不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的关心了?”

“从现在开始。”

“呵,你真是会为难人,给我发工资吗?有工资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一天三顿不落,早中晚准时请安。”

“鳞比酒业你不要做了,我要把你绑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

“什么,林总想金屋藏娇?”

“你怎么说得那么直白。”

“不如我金屋藏娇吧,林总可看得上我这小笼子吗?”

说完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起居室,挥一挥手跟他示意。

被捉弄了,林邑来苦笑了一声,注视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般噎在喉头,脖子上的喉结苦涩的上下来回滚动。

说什么都说不过她,他抬起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切不过是玩笑罢了,二人也都心知肚明。似乎有所挑明,又似乎全蒙在鼓里,这两个人又玩起了互相拉锯的小游戏。

“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林总这是何意?今晚不走了?”

“你让我喝了那么些酒,我开不了车。”

“我愿意代劳给你叫个代驾。”

宋鳞比可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收留他,闹出点笑话来的话,在上海估计就混不下去了。

她现在活动的圈子跟他们几乎完全重合,很多商业活动还得仰仗于他们的资本圈呢。她可不想闷头卖大酒,要想做大做强就要动用一切可用的资源。

“今天我真不走了,我要在你这休息。”

他眼看商量不成,就开始耍无赖,男人要是开始耍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现在你可是各大媒体的聚焦对象,你明天要是从我家出去,我还能在上海混吗?”

“真到那种时候也不是毫无益处。”

“是对你有益,我就是那个众矢之的。”

“那我们就回美国好了,一走了之。”

宋鳞比心想,男人的酒话不可信,女人可不是不倒翁,她也不是打人柳,左右摇摆个什么劲儿。

闷头干大事,闷声发大财。

“行,我收留你一晚就是了,不需要这么大牺牲,我还不饿不想吃饼。”

说完转身离开,去卧室给他拿了身合适的换洗衣服。这是林邑来第一次在她这里留宿,屋里是什么补给都没有给他准备的。

林邑来看着走远的身影,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环顾四周,屋里除了她的个人用品,多余的水杯,拖鞋,任何男士用品一概没有。

他是第一个占据这个巢的鸠,不免有点沾沾自喜,放下酒杯就向屋内走去。

“下次我是不是得自己带双拖鞋过来?”

“你要长住吗,还剩半年就要结婚了,你这小算盘打得有点精了,沈小姐估计不会轻易饶了你的,慎重,慎思。”

“你倒是真的挺关心我。”

“快去洗漱吧。”

把林邑来送进了浴室,她才稍微感到有点放松下来,来到客厅边,点燃了熏香,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重新窝回阳台的躺椅上去。

这才是属于自己的时刻,此刻才能感受到身心疲惫的滋味,得到彻底放空后的她逐渐失去了清醒,歪着头在椅子上睡着了。

朦胧中她仍就还能够感受得到,隐约被抱起,在一个温暖馥郁的怀抱中被移动到柔软的大床上,得到伸展的躯体瞬间彻底放松下来,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是让林邑来意想不到的,看着她沉沉睡去的容颜,竟沉静温柔得像个小孩,让人贪婪地以为能一直捧在手中,别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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