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浮白,破晓的曙光顺着每一栋楼阁,点亮了整个玄菟城。坐在队伍最前方的马车内,德洛夏以寒铁做成的甲士面具遮着面,暗紫的布料上刺绣着寓意君权的金裳团龙。
他的头戴着象征权势与地位的远游冠,龙眼上镶嵌着耀眼的红水晶,显得威严而庄重。
车轮沿着干涸的血迹前行,每一个压碎的血块,都像是历史的足印,烙印在他的心底。深吸一口气,他坚定地稳住内心的激动,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并与两侧列队的士兵交流了一个眼神。
缓缓进入了议事殿之内,脚步声在空荡的殿堂里回荡,犹如一场劫后的审判。
他的目光逐渐平静,没有激动,没有恐惧,更没有后悔,只有坚决。他步伐稳健地走向主坐的宝椅,端坐之上,显得神态从容,胸有成竹。
在他两翼,幕臣们已依协议整齐地分列两边,无一人敢抬头面对他的目光,他们只能默默低头,期盼着这个刚刚结束的风波可以早日结束。
完全按照仪式的次序,殿中一阵寂静之后,德白荒首先迈开步伐,他身着金灿灿的戎甲,身材魁梧的他在乌木的议事殿中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他的步伐确定而沉板,最后,他抬步逼近德洛夏,对他单膝跪地,咚的一声,如同石碑坠地,如此声音,立刻震醒了全场。
“臣天领奉行德白荒,拜见御所大人!”他肃然起敬,向德洛夏深深鞠躬:“启禀御所大人,逆臣们已经悉数被抓,请您裁决。”
他的话语,声音洪亮,充满了决心,如同雷从乌云裂露的瞬间撞击出来。
德洛夏回应的只有一句话,“带上来吧。”没有理他的脸色,只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个挥手的动作。
德白荒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吩咐,“带上来!”便是他的声音在大殿内不断回荡。
大殿沉重的紫檀木门被重甲士兵打开,六名士卒众目睽睽下,拖进三名灰头土脸的男子,分别是魏云虎、郭泗、李诀。
他们被强塞进了大殿,士卒狠狠地抓住他们的肩膀,像是欢笑的看客欣赏着他们的丑态。李诀的脸上似乎已经找不到了昔日的傲骨,被士兵粗暴的对待,他不敢反抗。
“跪下!”两名士兵眼看着这场审判的气氛逐渐紧张,他们猛地按住魏云虎的肩头,把他狠狠地按向地面,他的双膝重重地跪下,落地之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
“内管领大人,别来无恙啊。” 德洛夏轻蔑地弯起嘴角,手指轻轻敲击着金碧辉煌的宝座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上,声音中显露出不加掩饰的讥讽。
魏云虎面色一沉,硬邦邦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他怒视着面前的男人,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做出了极大的忍耐。
“不愧是惠王生前依赖的忠臣呢,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按耐不住了?” 德洛夏的声音里仿佛带着毒针,每一个字都戳刺着魏云虎的自尊。
“哼,德洛夏,你别得意!”
魏云虎猛地挣扎,试图挣开身上的桎梏,掷地有声的话语表达着不甘与愤怒,但被捆绑的手腕只能在空中无力地晃动。
“老夫,从心底就不服你!” 他的眼睛喷火般地盯着德洛夏,仿佛想要用目光将对方射穿。
“你不要以为,老夫败了,你就可以安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日后,自会有人,将你从大将军的位置上,赶下来!”
“德洛夏,你记住,是大将军的位置救了你。倘若你不是御所,你是赢不了老夫的!”
话语宛如利箭,透露出即便身陷囹圄仍不失其锋芒的气概。
“放肆,竟敢直呼御所名讳!”
德白荒面色一冷,快步上前,沉重的拳头携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狠狠地砸在魏云虎的脸上。
然后,在他挣扎之际,粗糙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他的后颈,宛若擒贼将他的头摁到寒冷的石地上。
魏云虎的脸颊被迫狼狈地挨着冰冷的地面,满是尘土和耻辱,他却嘴角残留着一抹扭曲的傲笑,眼中的火焰似乎宣告着,这场权力的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哦,看来内管领大人所言,日后能够将孤赶下这个位置的他人,指的便是朝廷了吧。”
德洛夏轻蔑地冷笑着,手指慢慢地抚摸着案桌上的秘密圣旨,似在轻视那纸上的命令,他的眼神中带着轻蔑,
“哈,区区一纸公文,也想挑动孤位于乾坤之巅的将军之位?简直可笑至极!”
他缓缓地从华丽的宝座上站了起来,踱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着满身尘垢的魏云虎行去。
“内管领啊,你那些日子里嚣张跋扈、蔑视群臣,想必没想过会有今日吧。”
德洛夏边说边降下沉重且不留情面的脚步,直戳魏云虎的尊严。
突然间,他的脚狠狠踏上了魏云虎的脑袋,踩压出一声闷哼,“你身为国君身边的大臣,本应尽忠职守,终而反戈一击,辜负了先代惠王的栽培和信任。”
德洛夏声音提高,斥责着被屈辱的内管领,“竟敢如此忘恩负义!”
说完,他淡漠地将脚抬回,长袍轻轻摆动着,转身走回至高无上的宝座。他的身形刚刚落座,就冷声下令,“来人啊,传孤,立即于城门外,执行车裂刑罚,处死魏云虎!”
德洛夏转过头来,那目光如同利刃般狠狠刺向那颓废的身影,“至于他的族人,悉数处以极刑,无论男女老少,灭其三族,不留后患!”
声音铿锵有力,震动着整个议事殿空旷的气氛。
“是!”士卒们齐声应诺,毫不犹豫地抓起了魏云虎,毫无怜悯地将他拖拽下了殿阶。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被押的魏云虎仿佛早已洞悉了自己的结局,头也不回,任由命运将他卷入无尽的黑暗,那大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讽与无奈。
当郭泗和李诀目睹魏云虎被定罪并处于死|刑、夷灭三族之时,他们颤抖着双膝,一次又一次地向地面磕头,尘土飞扬中,他们的额头已被磕得血迹斑斑。
“御所大人,臣承认,我等谋反,罪无可恕。”郭泗抬起泪眼,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抓住德洛夏的衣角,仿佛这是他最后的稻草,
“还望大人,能怀着慈悲,饶恕我等三族的性命,他们都是清白之身啊。”
同样,李诀的眼泪与鼻涕交织成一股,哭诉之声让在场的士卒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只求御所大人开一方便门,让我等全族免遭此难!哪怕是将我等族人没收为奴,也情愿接受!”
德洛夏的眉头紧锁,冷漠的目光扫过两人颤抖的身躯,“是吗?现在才想到恐惧?”他讥讽道,“当你们与魏云虎勾结,妄图颠覆幕府之时,又曾想过如今的下场么?”
他的话语如冰刃般刺入二人心中,使得他们瞬间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就连他们扬言要做连署这句话,德洛夏都知道,可见他们的谋反计划,在对方看来,有多么可笑与愚蠢了。
德洛夏的声音再度响起,冷酷而无情,“将他们拖下去!”
士卒们毫不犹豫地上前,粗暴地抓住了两人的胳膊,将他们从地板上拖拽而下。二人惊恐地喊叫,却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
看着被拖下去的李诀、郭泗二人,德洛夏深吸一口气:“他们二人,都是幕府的老臣,可是,孤还是要处死他们、夷灭三族。”
“不是孤无情,而是庄王在世时,就曾教导孤,只要是谋反,就得死!无论是谁,都是如此。当年,德寂完参与谋反,不也是被庄王处死了么。”
随后,德洛夏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啊,要理解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