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当,伤口还疼吗?怎么弄得一身伤的,跟伯娘唠唠,这两年山下是个什么境况呀,外面还打仗呢。”
于兰花也有二十几年没下山了,算一算,一家人进山时,儿子六岁时,如今儿子都三十了,二十四年没下山了,都过了两个年轮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李敢当嚼着嘴里的饭,嗯嗯点头,直到咽下饭后才说,“如今大战没有,到是小战不停的,各国都在争抢资源,都是大国吞小国,但无论哪国强,底下的老百姓都不好过,一打战,什么都要征收,要是小国有什么矿源被知道了,幸运点的,为保命,就成了附属国,每年小国里的好东西,都要进贡给大国。”
羽国就是这个情况,现在一些大国知道羽国有火药,都想着法要找到羽国,好在有神树的庇护,羽人也没敢再出来庇护圈外走动了,就相安无事。
“那山下的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个太平日子的,苦是老百姓。”
“倒也有好的,有些国家还挺不错的,比如女月国。”
“女月国?是女人那个女吗?”
“对,女月国是女人当帝,母氏国,在那里的女人是过得最好的,男人是扶持女人的。”
于兰花惊奇,“还有这种国家,那个地方是不是很远,以前在山下时,也没听说过呀。”
常小庆并没有跟家里说这些,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去过其他国家,那不是暴露他走得很远吗。
这话倒是给李敢当警了醒,只道是在山下走镖的时候,路来听到的。
于兰花问什么,李敢当都能讲出一堆故事来,毕竟经历的确实多。
“那咱还是别下山的好,你这一身伤的,把我吓一大跳,你娘要看到了,得睡不着吃不下的,听伯娘的,养好了再回去。”
于兰花是怕李敢当有心理负担,在这里待着不自在,她当初不该为什么面子里子的,给这孩子摆脸色的,都没影的事。
这几天观察,于兰花都有了错觉,李敢当长辈的作派,对果果好像是亲近,但又不是那种亲昵,之前是不是真的想岔了,人家压根没有肖想她孙女。
大帽山的星空很亮,星空繁茂,比在山下见到清晰,有种伸手可得的感觉。
回家真好。
李敢当在常家的一个棚子里坐着呆望星空。
大家在空地篝火,小孩小动物嘈杂热闹的声音,让李敢当内心更加平静。
“敢当叔叔,你在数星星吗?”
果果跑到他跟前,手里拿着几串烤好的蚕蛹串。
别的厨艺不行,她烤虫子的倒是烤得像样,能吃。
烤后,她就第一时间分享给李敢当。
“谢谢果果,果果越来越懂事了。”
果果喜滋滋地靠坐了过去,“因为我长大了。”
李敢当挪开一些距离,有些不自在。
果果又靠了过去,李敢当又挪开。
一来二去的,果果生气了,她就是想靠近点说话,跟从前一样,为什么敢当叔叔跟以前不一样了,难道也跟赵沐风也一个样,谁都体贴。
“哼,你跟赵沐风一个样,不理你了。”
果果甩了个脸子跑开。
李敢当心里是想上去哄的,可总觉得怪怪的,他是什么身份呀,他们之间,一条银河宽的隔阂。
赵沐风,赵板凳的儿子,好像小果果一岁而已。
三胞胎出生后,贺练儿就有喜了,就像是跟着一块过来的缘分,贺练儿明里暗里的,都想要跟常家对一门娃娃亲。
年岁相当,青梅竹马,真匹配,李敢当越想越苦涩,看着围着篝火烤东西的果果,无忧地跟着着家人撒娇说笑,一家老小,四代同堂,天伦之乐。
李敢当眼神平静,却又好像暗暗下了什么决心。
“敢当,看星宿呢?”
林三斤拿着一壶新泡的花茶过来,给他解解腻味。
已经九十多的高龄了,走起路来虽然慢,但是很稳健,他都不敢细想自己的年龄,只想着把每天过好,看着孩子们长大。
“五爷爷,我来。”
李敢当觉得那茶壶挺重的,想接过,林三斤偏开手不让。
“你也觉得五爷爷老了?”
人最怕老的时候,身边的人,啥啥都不让碰,好像他快不行了。
但常家人不会这样对他,他们知道林三斤的性子,只有心里牵挂,才有动力,他想做什么,只要不危险的,都随他去做,开心就好。
“当然没有。”
在羽国,百岁不是老的象征,是一个睿智的开始,他们都有丰富的生活经历,能规劝后代要如何才是正确的生存。
“我们一样。”
李敢当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个甲子,也能步入老字一列了吧。
“嚯,什么一样,你才多大呀,路还长着呢。”
李敢当不这么认为,“以前在山里待着,觉得路很短,是因为回家很近,想要的东西不多,因为什么都有,后来,发现山下的路很长,离家很远,也发现,有很多事,不能强求,不能要求结果,每个人都一样,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林三斤拢了拢长须,“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有担当。”
“五爷爷,如果,想要跟人一个厮守,但对方不知道,自己也不被她家人认可,甚至咱村里人也不认可,我要怎么做。”
林三斤以为他是喜欢了山下的姑娘。
还一个可能会对村里不利的姑娘,那可不成。
“敢当,你是个好孩子,咱山里情况特殊,五爷爷只能说,没有什么非要一定要在一起不可的,只有得到认可和祝福,才能和和美美,只要对方过得好,就好,也许,你该尝试放下,你看你飞寻堂哥,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你再看小庆,他之前是不乐意成家的,但他不再执着后,现在也很好呀。”
李敢当点头轻叹,羽王和解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过分执着,他们并不重视儿女之情,无论谁跟谁成为伴侣,他们的观念是尊重、相扶、相守,谁跟谁一对都成。
“我明白了,谢谢五爷爷。”
李敢当呆呆地望着篝火,望着篝火映衬的那张笑颜,只看了几眼后,就再也不看了。
贺绚儿把调料递给常小庆,压低着声音问,“敢当怎么了,他这次回来后,老叹气。”
烤肉必须配上独家配料,常小庆抹呀抹的,“肯定是心系天下呀。”
天下这么大,人这么多,猜吧。
“哼,又糊弄我。”
贺绚儿拧了他一把,之前被吓得,还没缓过来呢。
“呵呵,娘,你瞧,小庆又惹绚儿了。”
常连枝瞄到弟妹的小动作,就偷偷跟阿娘分享。
“该的,也就绚儿好说话。”
反正肯定是儿子的错,老是时不时吓唬媳妇,哪个当丈夫会这样吓媳妇的,不知道的,处得跟俩兄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