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松捡到一头病牛崽、一把铁锹,发现两颗野姜,其他的,被跑得快的那些人,眼明手快,早一步抢走了。
常小庆有些为难,老大夫是教他开了一些方子,说了点病理,把脉和热灸,还是上辈子就会点,又重新引导加深学习了一把。
可就学了两年多,老大夫半夜里摔了一跤,卧床照顾了半个月,就走了,只留了些手抄的医书给他自个琢磨。
他这点本事,自保还行,帮人看病,那不是贻笑大方了。
“爹、我……”
常青松摆摆手,一副我不管的样子,扛着“胜利品”的铁锹和两颗生姜回去。
这山里,粮不好种,可其他菜果,随意撒把种子,任其生长,反而比认真种下的长势喜人。
本着随心的原则,常青松将两颗野姜种在山洞附近草丛里,如果种得太空旷,会被飞鸟啄掉。
撒点水,就不管了,爱长不长,家里没吃的,就让儿子去山里转几圈,小孩子气运好,眼光尖,总能找到一些新奇的。
常小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在亲爹的眼里,就是寻食的崽。
常青松:那不然呢、养你有何用。
小牛肚子都凹瘦的,一把骨头,抱起来真的是没啥重量。
旁人见常青松捡到这样的病牛,反而替他捏把汗。
就怕牛的病没治好,一家人想吃肉想疯了,吃了这病牛,生个小病是轻的,就怕一命呜呼。
如何养好一头牛,成了常小庆的首重任务。
另一处的小山洞,柴火搬出来,给小牛崽安置了个小家。
常小庆也大概琢磨出,大概是吃了病母牛的乳汁,又或者是长年吃了山下长的野菜,有慢性中毒,又或者是长年吃不到盐,营养不良的。
小牛崽的胎病就是昏睡打盹,步履蹒跚。
所以常小庆就把鲜草晒干剁碎,鱼骨头晒干捣碎,搅拌一块,让小牛吃下,再让小牛每天多喝温水,耐心照顾着。
春光明媚,又是放牛满山走的一天。
小牛没了初见时的病弱,但四肢无力需要多多运动训练。
常小庆也不顾牛生死,天一好,就拉牛在山里四处晃,美名曰:帮牛锻炼身体。
牛:累死它得了。
好晴天时,常小庆就带牛钻出山洞外,找个有草的地方,让小牛吃起来。
这吃的草也有讲究,常小庆可不敢让它再生啃毒野菜。
这附近一片,是他撒的艾草种子,鸟和虫都不爱吃,开春后,一丛丛长起来,吃完一茬过几天又长起来。
许是牛身好转,心情也极好,小牛也不嫌弃这难吃的草味,哞哞地欢叫。
常小庆爬上爪形的树杈,能稳当当躺着,舒服地翘着二郎腿。
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纯净的蓝天、飘渺的白云、摇曳的绿叶。
风动了,一切都在动,山里的风景,只要你愿意静静地看,心中的烦恼就能全部暂停下来。
虽然这里生活艰难,但常小庆没有上一世那么多的烦恼。
这大概是穷到极致的快乐吧。
“哞——”
小牛惊恐的慌乱声,吓得常小庆一个激灵弹起。
这小牛很乖的,只有受惊才会大叫。
一条大黑蛇不知从哪蹿出的,直扑到牛身上。
小牛四下慌乱地撒开脚想跑开,结果被绑在树头的麻绳拉了回去,两力相冲,牛身直撞树头下。
吓得原本要爬下树来的常小庆,直接一个大悬空,从树上掉下来 。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该的,没事爬这么高来装什么文艺小孩哥呀。
霎那间,内心涌现各种祈祷,千万别摔断腰、千万别残废,他的人生已经够难熬,他刚刚只是苦中作乐一番,老天爷可别看他不顺眼,让他重残呀。
“扑咚、咚、咚~”
掉下去后,不知身下是什么,让常小庆感觉身子还反弹几下,跟弹弹床似的。
该不会是压到牛了吧,把牛压死了,那够爹娘念他好几年呢。
常小庆赶紧起身要查看小牛的状况。
一睁眼,发白的天花板。
仅仅这个天花板,让常小庆傻了眼。
太熟悉了,床、衣柜、书桌……
这不是他的小二居吗?!
什么情况?感情他做了一场梦,醒来了?
可又有些不对劲,两世的记忆重叠。
常小庆在大令朝的生活,清晰深刻的,昨天家里吃了什么,他可记得清的。
下了床,脚着地那一刻,常小庆看到脚上发旧的老布鞋被草鞋套上。
这是阿娘拆了阿爹的靴子,给他做的新鞋,大上一些,鞋底纳得很厚,有草鞋套防护,更加耐穿。
屋里有个全身镜,常小庆一眼看过去,里面的人,晒得黑瘦,一身的麂裘裹成粽子,绑了个歪斜的丸子头,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笑,牙口真白,活像刚从煤矿里钻出来的工人。
阿娘阿姐长得挺白的,阿爹也不算黑,他没想到自己能黑成煤球样,他果然很另类。
凑近镜子瞧了自己五官,眼睛鼻子像阿爹,脸型倒随了阿娘的柔和。
长手长脚的,比镜子高一些,他快一米六了,有基因在,怎么也不会是个矮子。
常小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二居,接受得很快。
胎穿这十二年,经历了躲难后,再怎么突兀的事物,常小庆觉得自己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了。
难道,这小二居一直都在,只是,他没发现?
那不是活活错过十二年呀!
常小庆一时之间,很是心塞。
前世,老父母大半生都在求子,有儿子后,过于宠溺,被人骗去做团伙犯罪,入狱出来后,又混社会跟人斗殴没了命,最后也只有她这个女儿在身边,拼了一辈子,家里的大房子和果园,倒是便宜了她。
亲戚一味劝结婚嫁出去,眼红她占着老家的大房子。
一个不快乐的地方呆久,房子再好也住不下去,就公证转让老家房子和地皮给同村的人,收到现钱,加上自己的存款,去三线城市买了这套小二居养老。
两个房间,一间住人,一间是小卖部。
没错,小卖部。
没有准许证,她卖的量不多,因为跟小区里的人相处得好,没人举报她,反而同情她年纪也大了,没有亲人,还要在小区里交物业费的生活不易。
小生意一般般,因为挂不了牌,只能算得上是仓库,早晚出去走走动动,其他时间就在家里呆着,阳台种点菜,养养龟,做些手工,卖点货,跟小区的老友们聊天。
平时人缘不错,怕独居不安全,上下楼的邻居没见到人,都会问一问,家里基本天天都开着门,外出也会写明几时回来,有天没有动静,敲门打电话没接,小区相熟的,就叫物业来开门,办理身后事。
至于这小二居,早就立遗嘱,死后转交办理他后事的机构买卖,钱捐给有困难的学生。
没遇到对的人,也没对谁动心过,不知哪听来的,因为债清了,入不了情网,所以,她上辈子一直为自己而活,活得平凡而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