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甘心呐……”虞清君感受着腹部的绞痛,口中却还是重复道,“倘若真能抵达九泉之下,我想看你活出自己的模样,你不是他的奴隶,我就是死也见不得你受这等屈辱,我们的小宜宁本应是自由的……”
“厉衡!厉衡你就在外面对不对?”
虞清仪不肯放弃,仍是喊着厉衡的名字。
她不信厉衡就这么走了,每一次他都躲在外面冷眼旁观,纵是她这般哀求他,他也无动于衷。
就仿佛他在等虞清君死在这里一样!
这时,虞清君却用最后一点力气唤道:“小妹,别喊他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他身边,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待虞清君看到虞清仪将小脸转过来时,他这才注意到,她的俏脸早已被泪水浸透。
虞清仪喊不来厉衡,也没有人愿意帮她,她一个人如同瘫痪的废物一般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一刻,她已然感受到了绝望。
虞清仪按耐不住哭腔,但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她冷静的道:“如果这个朝代有朝一日会暴政,那我不惜一切也要夺权,还天下一个太平。”
那一刻,虞清君欣慰的笑了。
他的心事,终是了了。
可虞清仪想说,现在还没到那天呢,她只想跟虞清君一起远走高飞,像过去一样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
只是,她突然感受到虞清君握着他的手渐渐松开了。
虞清仪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瞠大了眸,本能的嘟囔着:“不要……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你起来啊!哥!”
“哥!——”
门外的厉衡自是听得见牢里歇斯底里的喊声和失控的哭声。
他以前从未听过她的哭声,这一次,终是听见了。
但他听见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后,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
不知若干年后她能否理解——就这么死在牢里,对虞清君而言是一种解脱,他自由了。
但现在,虞清仪显然理解不了。
在虞清仪看来,现在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眷也没有了,以前她还能有个念想,知道她哥也还活着,而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竟是有些害怕。
虞清君说她能适应,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该如何适应?
“哥,你还是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
厉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这么淡定的听着她说这些疯话,直到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大抵是哭不动了。
不对……
里面竟是没声音了!
厉衡意识到情况不对,这才破门而入,只见虞清仪终是体力不支,哭到昏厥。
他差点忘了她现在刚醒来不久,身体十分虚弱。
于是,厉衡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将虞清仪抱了起来。
一旁的狱卒问道:“摄政王,他该如何处置?”
厉衡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盘膝离世的虞清君,万万没想到他竟还是个有骨气的。
厉衡遂道:“厚葬,就葬在周中宗墓穴旁侧。”
也算是让他们一家团聚了。
……
虞清仪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方才睁开双眸。
醒来的时候,双眼竟是有种肿胀的感觉,难受得厉害。
却也是这份难受提醒着她——她哥已经离世了!厉衡终是没放过他!
为什么……
虞清仪咬了咬牙,不理解厉衡为何这般残忍!
虞清君已经说了,他输了就认了,往后他不会起兵,为何不肯留他一命?
是为了给厉衡他哥报仇吗?他的杀心就这么大?
而厉衡得知虞清仪苏醒的时候,正在屋里下棋,方妈妈过来通禀的时候,他只淡然的应了一声,并嘱咐道:“多哄哄她,别让她寻死觅活。”
“摄政王可算是说到重点了,姑娘她醒来后就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
厉衡眯缝起双眸,将手中的围棋放在一旁。
“本王过去看看。”
真不知是谁惯出来的毛病,动不动就闹绝食。
她现在的身体如同风中的细柳一般,哪里禁得住这般糟践?
于是,厉衡便踏入了虞清仪所在的房间。
而虞清仪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只睁着眼睛,却丝毫不肯动弹,更别说是起来吃药。
“你是自己吃还是需要本王给你灌下去?”
虞清仪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生理不适。
她嗤笑一声:“摄政王怎可能不知道自尽的念头,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但摄政王就是想让他死,是吗?”
厉衡知道,他就算认真跟她解释,她也不会信:“随你怎么理解。”
“你可真是个令人作呕的东西。”
她骂他,他倒也不介意。
厉衡遂道:“把药吃了。”
“离我远点。”
厉衡眯缝起双眸:“你真是蹬鼻子上脸!”
说罢,他再也没了耐性,干脆来到床边,一把捏住虞清仪的下颚。
虞清仪以为他的手法还和往常一样,于是拼命的躲闪,但这一次他的力度却加重了,如同一个钳子一般固定住了虞清仪,虞清仪只感觉自己的下颚不受控制了,就这么硬生生的被他掰开了嘴。
“唔……唔……”
但她还是竭尽全力的挣扎着。
直到一口药汤如同往漏斗里灌一般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种灌法比灌食更加残暴,完全不管会不会呛到气管,只管她能咽下去多少。
虞清仪就这么被他这么一口又一口的灌药,多出的药直接顺着嘴角溢出,而她则越发感到窒息,甚至双眸再度上翻。
他瞧见了,但不在意,只管让她把这一锅汤药全灌下去。
待厉衡灌完药后,虞清仪已经翻着眸失去了意识,他确认一下她没被呛死,便将她扔回床上。
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还是她印象中的厉衡!
所以,休要在他面前闹脾气!
但让厉衡没想到的时候,第二天方嬷嬷仍旧反馈说她不肯吃东西,她这次的犟,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既然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第二天就老实了,那么第二天清晨,厉衡再度重复了一遍昨天的操作。
每次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被掐到几乎下颚脱臼,全然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