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商离洛的眼神太过明显，桑妤说了一句。
“怎么？不想看见我？”
商离洛已经习惯她时不时的语出惊人了，摇头道：“没有。”
语气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桑妤从小在人堆里混熟了，很快就能看出别人的情绪。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反驳他的话。
秦瑶看见两人，将手机放在了枕头下面，举动有些慌张。
商离洛目光一滞，敏锐的问道：“妈？你今天怎么看起手机了？”
平时都是在看书，况且她不喜欢电子产品。
除了跟人联系的时候，会看手机。
秦瑶咳了一声，“没，就看个时间。”
“妈，墙壁上有钟表，你也有手表，看什么时间？”商离洛意识到了不对，口吻有些逼问的意思。
秦瑶心虚的不敢看向商离洛。
商离洛已经意识到什么，压抑着脾气，“手机给我。”
秦瑶叹了一声，交出手机，“其实你爸也挺困难的，离洛，你要是能帮就帮一点吧。”
“他说他欠了很多债，追债的人都快逼死他了。”
商离洛强忍着怒气看完手机，发现商临树给他妈发的全是诉苦的文字。
这种人渣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她妈竟然还为他说话。
“妈！你帮他说什么话？我们落到这种地步不都是他害的吗？”
秦瑶低下了头，“毕竟他是你爸。”
“你也知道他是我爸，他有拿我当过儿子吗？你还帮他说话？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当初他一个人卷钱跑了，现在欠这么多钱是他活该，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他威胁我，他拿你跟妹妹威胁我，你又知道吗？”
“他那个人渣，就应该死了算了。”
商离洛怒吼着，将这段时间压抑的怒气全都抒发了出来，控诉着。
秦瑶没有说话。
商离洛红着眼睛，“妈，你不会还期盼着那个人渣回来吧？”
秦瑶沉默了。
商离洛嗤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眼泪像是珍珠似的直直砸在地上。
“我这几天有点忙，就不过来了。”
这些年，他那么辛苦，就是为了她们。
日日夜夜的都不敢偷懒一天，什么都舍不得买，还得时不时的遭人唾骂。
这一切，他都忍了。
就连人渣威胁他的时候，他也只是生气，并没有什么其他的。
可转头，他妈就在他心头上插了一把刀。
当年要不是那个人渣卷款潜逃，他们也能过上普通人家的日子，不至于这么窘迫。
这样一个抛妻弃子的人，他妈还帮他说话？
是看不见她的儿子快被逼死了是吗？
桑妤没有追上去，反倒是在秦瑶的病床前坐了下来。
“秦老师不知道吧？”
秦瑶抹去了眼角的泪，看向桑妤。
桑妤打开了商离洛的直播号，放到秦瑶的面前。
“秦老师，我觉得这些事情你还是有必要知道。”
秦瑶看见上面的内容，羞愧的关了手机，“这些、这些是什么啊？他不是说他在公司……”
他好歹也是一个大家公子，怎么做这些。
桑妤声音淡淡，“商离洛骗你的，他找不到工作，只能做这些，每天网上有很多人在骂他。”
“我这段时间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没有在自己身上花过一分钱，就连衣服换来换去也是那两三套。”
“他跟我说，他会在市场买两块钱的面，这是他一天的生活费，富裕的时候可能会加个鸡蛋吧。”
“家里冰箱都是空的，他每天过的都很辛苦。”
“秦老师，你知道商离洛每个月要还多少债吗？你知道你跟商芋糖的每个月又要花多少钱吗？”
“那你又知道他每个月要赚多少钱才够吗？”
秦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桑妤拿回手机，声音淡淡，“十亿不多，但要是换做商家之前，也得费半年多的时间才能拿出这笔钱。”
“你住的病房是最好的，商芋糖出国留学的也是顶尖学府，这些都要花钱吧。”
“你觉得你的儿子一天要赚多少才够还？”
秦瑶抓着被子，眼神闪烁。
桑妤站起了身，表情冷淡，“那个人渣跟你说两句话你就心软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前段时间他绑架了商芋糖，伤势严重，在重症病房躺了好几天才救回来。”
“然后，他又威胁商离洛，要了五百万，知道这五百万哪里来的吗？”
“你儿子借的，秦老师，或许你该体谅一下你的儿子女儿，而不是心疼一个人渣。”
秦瑶捂住了嘴巴，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桑妤没有任何情绪，“秦老师，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动手术要花很多钱的，你儿子现在可是负债累累。”
“秦老师，他过的很辛苦。”
秦瑶捂着嘴巴呜咽的哭了起来，悔恨不已。
她都做了些什么。
桑妤走出病房，跟护士叮嘱了一下。
还真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多疼。
商离洛这回奢侈了一把，打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址。
在回家的路上还撞到了跟桑妤出门的那个男人。
“嗨，好巧啊。”桑景澄朝他打了个招呼。
商离洛红着眼睛匆匆点了个头，加快往自己房间走去。
桑景澄狐疑的盯着他。
该不会又是他妹妹弄哭的吧？这都第几个了？
等了一个小时。
桑妤赶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
“你怎么还在这里？”桑妤嫌弃的瞟了他一眼。
桑景澄好奇的搭上她的肩膀，问道：“我刚看见他眼睛是红的，你又把人打哭了啊？”
桑妤：“…不是我，我没弄哭过他。”
“不是你？那人家哭什么？”桑景澄愈发好奇了，看见桑妤手上的食材，眯了眯眼。
“你这是要做饭？”
桑妤摇了摇头，直接道：“不是，他做。”
桑景澄脸上表情凝结，“他做饭？”
“不是，他都哭了你还让他做饭啊？”
桑妤耿直道：“他做饭好吃啊。”
桑景澄盯着她，嫌弃道：“你到底是喜欢他做饭好吃还是喜欢他啊？”
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