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楠星跃下马背,直接进入车厢,查看情况。
却看到楚韫瑾坐在祁钰的大腿上,祁钰一手还在给她揉着额头。
顿时,觉得眼睛刺痛非常,但是上都上来了,总得问个明白。
于是乎,他语气略带关切地开口道,“妹妹这是受伤了吗?”
外面的青云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太子妃受伤了?心里生起愧疚,方才不该胡思乱想的。
楚韫瑾扯下那只还在揉着额头的手,对着慕楠星说道,“哥哥,我无碍,只是从座位上摔下来了。”
手被撤下来后,慕楠星赫然看见她额间红了一片。
他腾地一下掀开车帘,“青云,你到底会不会驾驶马车?青山你来驾驶,你给本世子滚去骑马。”
说完,还踹了青云一脚,人直接被他踹下马车。
青云委屈,但又确实是他没驾驶好马车,才让太子妃受伤的。
其实慕楠星看似对青云很凶,还踹了一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际上他是在帮青云解围。
以他表哥对楚韫瑾的保护程度,别说磕伤了额头,掉根发丝都要唯你是问。
青山随即下了马,路过青云时,还瞪了他一眼,毕竟楚韫瑾才是他的主子。
等慕楠星从马车上下来后,他便坐上了马夫座。
“这小子现在倒是会开始心疼下属了。”马车里,祁钰不屑的声音响起。
楚韫瑾故作撒娇地说道,“夫君莫要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一听媳妇儿说会不好看,他忙收起了生气的表情。
归途中的一段小插曲,也让楚韫瑾养了小半个月,乌青才彻底消失。
这日,他们按照以往的惯例,路过一座城池,便逗留几日去军营中,慰问那些留在北陵驻守的南祁将士。
有杀敌立军功的,按照先前定下的规矩,都已逐一晋升。
慰问无非就是发些银钱作为慰问金,将士们倒也欢喜。
楚韫炘也在四月十八抵达了北陵华都,百姓都对这位新任的北陵王充满了好奇。
纷纷在街道上等候,想要一睹北陵王的风采。
只听见,人群好几道声音中传来。
“听说这北陵王是西楚帝的亲弟弟,应该会和西楚帝一样好看吧!”
“这可不定,西楚帝这样貌在四国之中,除了南祁太子可以与之媲美,别无他人。”
“西楚皇家的基因不会太差,你们看镇国大将军就知道,他也是西楚帝的亲弟弟。”
“北陵王的辇车进城了!!!”
随着一声高呼,众人都把视线看向城门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辆由八匹骏马共同驾驶的大马辇,车上有一座华丽的亭子,亭高约一米左右。
四周有四根红色的柱子支撑,亭子周围的木板涂着红漆,且用丝带缠绕。
亭子的前面是对开门,供辇上之人出入,每扇门高五尺多,宽两尺多。
亭子的外围有十二扇红黄相接色的帘子,此时左右两侧的帘子全部敞开,用几根丝带固定住。
楚韫炘端坐在辇车的正中间位置,闭目养神,听着周遭繁杂的声音,依旧没有成为‘北陵王’的真实感。
什么北陵王,哪有做他的皇子舒服啊?
可是皇命不可违,特别还是四哥的命令,他更不敢违。
“我就说北陵王定也是长得极好的。”
“北陵王、北陵王、北陵王……”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使楚韫炘不得不睁开双眼,他扫视了一圈。
“啊,北陵王真的好好看,你们快看那双眼睛啊!”
“北陵王看我!!!”
人群中的几名女子最为疯狂,楚韫炘剑眉微蹙,这待遇他真心是第一次享受,瞬间有些受宠若惊。
凤昭昭今日刚抵达燕都,便看到北陵王进城的这一幕。
她此时位于街道的左侧,就是那几名疯狂女子的中间。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人群中特别引人注目。
这是楚韫炘从未见过的一双眼睛,清澈如波光粼粼的湖水,仿佛可以映射出人的倒影。
认真一瞧,你们就可以发现她就是楚韫瑾在颍川州府见到的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
没错,她并非北陵人,是西楚颍川人。
她此番来北陵华都,是为了寻亲而来,具体说是为了寻找她的哥哥。
前些年,她的哥哥心善救了他们镇上首富落水的女儿。
而后首富之女宋燕儿百般纠缠,说一定要嫁给她哥哥。
她哥哥自然是不愿,便说要去盛京从军。
至今已经两年了,还未曾归家,连封家书都没有来过,后来听说西楚与北陵起了战事。
父母觉得哥哥凶多吉少,便为她寻的一户高门大户做小妾。
她都还未及笄,怎可嫁人,还是会小妾,只能有样学样离家出走了。
一路向北,沿途打听,才知哥哥跟随西楚大军来了这北陵的华都。
可华都这么大,她要从何找起,哥哥又会在哪里?
如果哥哥真的在华都的西楚军营里,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位新封的北陵王找到他?
可是她又要怎么接近这个北陵王呢?
可是,上天如若要安排有缘之人相遇、相识,定是会给他们制造机会。
只见,楚韫炘的辇车行至她的眼前。
那几名疯狂的女子早已蠢蠢欲动,直接冲向了辇车。
凤昭昭感觉两侧犹如两阵风卷过,本来她就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的,被这么刮过去,直接摔倒在地。
一直在看她的楚韫炘当然也瞧见了这个情况,眼见后方的人还要再往前,马上就要践踏到她的身上。
楚韫炘身子一纵,飞至凤昭昭的眼前。
一把拉起摔在地上的凤昭昭,搂着她的腰身,身影轻轻一晃,便稳稳定定地坐在了辇车里。
辇车依旧前行着,辇车外围的士兵,横执起长矛,将冲过来的人群推了回去。
动作太快,以至于凤昭昭都未曾反应过来。
整个身子好像僵硬住了,眼睛注视着前方,凤昭昭一动都不敢动。
楚韫炘勾唇,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别怕,已经安全了。”
“谢……谢……北陵王。”凤昭昭明显就是很紧张,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能不紧张吗?身侧之人可是北陵王啊!一朝的王爷啊!
楚韫炘看着她那死死拽着裙摆的双手,想到这小姑娘定是惊魂未定,于是乎,又继续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凤……昭昭。”凤昭昭的手心里全湿了,额间也覆上了一层薄汗。
楚韫炘也搞不懂为何凤昭昭会如此紧张害怕,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的昭吗?”
凤昭昭点了点头,回道,“是。”
一直处在情绪高度紧绷的状态,加上方才又受到惊吓,凤昭昭直接晕了过去。
楚韫炘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没让她滑到辇车践踏的木板上。
凤昭昭头枕在楚韫炘的胳膊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吓晕?本王是有多可怕?”
只能先行带进宫,再让太医诊治了。
掏出胸口处一方手帕,在额头轻轻擦拭着。
身后的嘈杂声渐行渐远,楚韫炘一行也到达了北陵皇城宫门口。
如今,在北陵最高的统治者便是这北陵王,楚韫炘自然走的是正宫门。
楚韫曦率封地四品以上的官员已恭候多时,他看着越行越近的辇车,心中满是喜悦,终于可以回西楚了。
“末将、微臣参见北陵王。”楚韫曦带着一众官员跪地叩拜楚韫炘。
随着楚韫炘的一声“平身”,众官员纷纷起身。
随后,楚韫炘抱着凤昭昭缓步下了辇车。
楚韫曦刚起身,就看到他五哥手中抱着一位小姑娘,不止他看到了,一众官员都看到了。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约莫十四的样子,此时她的眼睛紧闭着,脸色有些苍白。
楚韫曦忙上前两步,“五皇兄,这是五皇嫂吗?”
五哥不是不成婚的吗?怎地突然开窍了?
“八弟,休要开玩笑,这是五哥在街道上救的一位小姑娘,你去宣太医给她诊治一下。”
楚韫曦一听,简直难以置信,他五哥有这么好心吗?还会救人于水火?
看楚韫曦如此神态,便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了,赶忙唤了句,“曦儿。”
楚韫曦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既如此,臣弟立即安排,凤统领,你带王爷先行移步永和宫的偏殿歇息。”
有一位约莫弱冠之年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抱拳俯身一礼说道,“是,属下领命,王爷,请。”
楚韫炘点了点头,抱着凤昭昭往前走去。
路过被称为凤统领的男子时,低着头的凤统领刚好看见了小姑娘的容貌。
凤统领随即脱口而出,“昭昭?”
楚韫炘驻足,带着审视的目光望向凤统领,“你认识她?”
凤统领,原名凤嵘,十八岁在盛京从的军,一身武功不俗,在此次西楚与北陵为数不多的交战中杀敌无数,立下军功。
楚韫曦是个惜才之人,便与祁钰说了凤嵘的事情。
北陵虽有二十城池已是西楚疆土,但百姓生活习性并不相同,习惯的律法自然也不同。
祁钰同楚韫瑜建议一个国家实行两种管理模式,所以楚韫炘的这个北陵王,相当于皇帝,只是北陵成为了西楚的附属国。
正是用人之际,偌大的皇宫也需要禁卫军。
经过楚韫曦与祁钰两人的商议,便破格提拔凤嵘为正二品禁卫军的统领,主要负责北陵皇宫和北陵王的安全防护,同时管理禁卫军。
“是末将的胞妹。”凤统领也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只是昭昭为何会来北陵?是来寻他吗?
都怪他怕那宋燕儿知道他的消息,便不敢往家中去信。
“哦。”楚韫炘立即来了兴趣,“你先带本王去永和宫吧!其他事情你再同本王详细说说。”
“请王爷上辇车,速度会快些。”楚韫炘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就上了辇车。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永和宫的偏殿。
楚韫炘将人放在偏殿的床榻上,太医院张院首已在偏殿的门外候着。
张院首原先是跟随西楚大军的军医,谁知道战争一结束,他就被安排在北陵皇宫任太医院院首一职。
虽然是院首,但是太医院初建立,只有他一位太医,所以就演变成皇宫内的任何病痛他都得出手医治。
楚韫炘对着凤统领吩咐道,“让太医进来诊治吧!”
“是。”得了命令,凤统领立即退出偏殿去请张院首。
待他重新进入偏殿,楚韫炘便同他又退出了偏殿,留张院首一人诊治。
左右不过是被吓晕,应该并无大碍。
他们一同来到永和宫的正殿,楚韫炘刚在主位上入座,楚韫曦就来了。
楚韫曦一来就很自觉地坐在主位左下方的第一个位置,宫人便送来了茶水。
楚韫炘见人都到齐,就让凤统领交代,“现在凤统领可以同本王说了。”
凤统领躬身说道,“末将与家妹都是颍川州府人士,天瑜年初,末将在护城池中,救下了故意落水的当地首富之女宋燕儿,自此末将的噩梦就此开始,宋燕儿一直逼迫末将要娶了她,后来末将得知救过她的何止末将一人,她日日都跳那护城河,期待有人救了她娶了她,为避免惨遭宋燕儿毒手,末将便与几个好友逃离颍川至盛京从军。”
楚韫炘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条护城河是在颍川的侯安县府吗?”
“正是。”
“五哥为何知晓那条护城河是在侯安县府?”
这其中难道还有他楚韫曦不知道的故事?
楚韫炘笑道,“四哥曾经颁过一道圣旨,便是封这护城河。”
楚韫曦不解他四哥为何还要特地颁一道圣旨封护城河,不过就是一条护城河而已。
只听见楚韫炘继续说道,“八弟一定很好奇为何四哥还要特此颁旨封一条小县城的护城河,后来我去了解一下,才知是瑾儿让四哥封的,原因就是这宋家女天天跳这护城河,惹恼了她,以四哥那种宠妹狂魔的性子,二话不说就给封了。”
楚韫曦汗颜,四哥对瑾儿还是太过于娇纵。
楚韫炘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又触及到了他的原则性问题了。
“可瑾儿封这护城河为了星儿啊!”
“楠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