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秦瑶用了十年的时间。
本来破败的侯府,在她带来的嫁妆支撑下继续光鲜。
本来胸无大志的世子江肃在她的督促下七年前高中状元,被皇帝委以重任,她在幕后出谋划策,出钱打点,让他的位置越坐越高,到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十年里,她孝顺婆母,抚育一双儿女,照顾江肃的小妾以及小妾所出的庶子庶女。
她的贤名在外,谁提起都得赞一声好。
今天,是江肃官拜首辅的日子。
秦瑶领着一众人早早等在府门外。
江肃春风得意归来,侯府门前鞭炮齐鸣,秦瑶给府里的下人发了赏钱,这才领着一双儿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肃有三个小妾,最受宠的是一个叫流月的戏子,至于原因,自然是流月最像他早死的白月光夏秋棠。
从流月进府开始,江肃大半时间都在她那里。
今天这个好日子也不例外。
对于这些,秦瑶是不在乎的,不然也不会张罗着给他纳回来。
她从来志不在此,现在她有儿有女,江家也如日中天,她的孩子以后会继承这份荣光,她很满意。
所以江肃去哪里她在乎什么?
安抚好自己的孩子,又处理了些庶务,秦瑶这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远处灯火通明,还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
这两年,江肃越发不待见她了,秦瑶身边的丫鬟嬷嬷都对侯爷有了微词,只是都被秦瑶压了下来。
不重要,只要掌家权在她这,权力可比男人靠谱多了。
夜幕降临,秦瑶的院子早早熄了灯,她以为这也是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甚至她睡得很快,比平时都要更快入睡。
只是再次醒来,她身下再不是自己精挑细选的锦缎,而是变成了稻草。
而自己的手上竟还被绳子捆着。
绑架?秦瑶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秦瑶还没有来得及呼救,黑暗中就亮起了灯光。
“醒了?!”压抑着兴奋地声音传来。
秦瑶借着灯光看清了他,她的丈夫,江肃!
“你这是做什么?”秦瑶镇定地问。
“哈哈……”江肃狂笑不止,随即继续说道:“秦瑶,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十年!整整十年!你知道我每次和你亲近有多恶心吗?还好,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江肃的面部已经扭曲,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听他说完,秦瑶也才明白,他如此厌恶自己。
他不喜欢自己,秦瑶是知道的,当初两人定下婚事,他也曾抗争过。
只是两人虽不曾有爱,但也算青梅竹马,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讨厌自己。
“为什么?”秦瑶还是问了出来。
“我自认嫁给你之后,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全心全意支持你,人脉也好,金钱也好,从不藏私……”
“呸!”江肃对着秦瑶吐了一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狠。
“你一介商户,嫁给我是你高攀,还敢提!”
“要不是你挟恩图报,我堂堂侯府世子,怎么会娶你一个低贱的商女!”
低贱?秦瑶第一次发现自己丈夫的丑恶,她秦家虽然是商户,但是祖上几代累积的财富都捐给了皇家,也讨了皇家封赏。
在她爷爷那辈就是皇商,只是家中一场事故,哥哥和父亲皆葬身,留她一个孤女,这才没落了。
没想到,在江肃的眼里,她竟然如此不堪。
更何况,婚事还是江家老侯爷和她爹在世时定下,江肃亲自上门提亲,她哪有高攀之意。
“江肃!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家提的亲,并非我秦家要高攀!”
侯府说得好听,高门大户,虽然有两家幼时的情义在,但也不至于要结亲,当时秦瑶可是打听清楚了的。
彼时的江家已经是强弩之末,空有壳子罢了。
江老侯爷没有入仕,靠着祖上挣下的爵位生存,在满是皇亲国戚的京都并不显眼。
后来,江老侯爷做了一个小官,本想大显身手,结果正逢天灾人祸,为防止被圣上裁决,散尽家财这才扶住了缺口。
只是这样一来,本就不富裕的侯府更加风雨飘摇。
江老侯爷想到了秦家……这才有了结亲之事。
秦瑶明白,江肃虽然不大聪慧,但是也是大抵知道结亲对他有益,所以才会亲自上门提亲。
只是,对于现在的江肃,这是耻辱!
“哼!要不是你们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会娶你?”
“要不是因为你,秋棠又怎么会死?秦瑶!你要为她偿命!”
秦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夏秋棠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受不了夫君流连花丛,婆母磋磨,自尽的吗?
秦瑶想要开口质问,还没开口,江肃已经喊来了仆从,一左一右将她钳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秦瑶挣扎不开,只得恨恨瞪着。
“江流,把东西拿来!”
秦瑶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
江流!真的是他!
“你……”秦瑶死死地看着他。
江流却没有看她,恭敬地向江肃递上了鞭子。
江肃身边养了一些人她是知道的,出门在外,有心腹跟着才安全。
秦瑶还亲自选了几人给他送过去。
江流便是其中之一。
江流是个乞儿,是被十岁的秦瑶从街上买回来了,以前叫秦流,后来跟了江肃才改了名字。
是以,他背叛她,让秦瑶觉得不可思议。
其他人都是半路买来送的,江流可是从她家里带出来的啊!
“秦瑶,你看,你做人真的不行!就连自己带来的人都背叛你!去!把她的嘴堵了!”
“呜呜……”江流会武功,所以他的速度很快,秦瑶下一秒就说不出话来了。
还不等她有反应,鞭子就落了下来。
秦瑶被打的在地上翻滚,在江肃的狠狠的抽打下,秦瑶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苏肃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的秦瑶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秦瑶缩在角落里,伤口不断渗着血。
身上的疼痛让她没办法思考。
此后的几日,没有人来看她,只有仆人送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外面的光亮。
饭菜自然都是馊的,可是仆人给她带了话,如果她不吃下去,那么她的孩子就会被带来和她作伴。
秦瑶就此遭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每隔几日江肃都会来一次,自然他每一次来她的身上就会旧伤添新伤。
之后就是一桶盐水倒下,让她生不如死。
靠着一双儿女的意志,秦瑶一直咬牙支撑。
江肃说到做到,要让她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变着花样折磨她。
一直拖了三个月,秦瑶受尽折磨,身上没一块好肉,实在遭受不住这样的苦楚,最终咽了气。
在咽气的最后一秒,秦瑶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为自己嫁了一个这样的人而在悔恨。
不知道是不是怨气太重,她死后竟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飘荡在侯府。
她看着江肃找人把她的尸体用草席一裹扔到了乱葬岗。
看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没了母亲的庇护,变成了侯府谁人都可欺的下等人。
看着江肃把流月抬成了正妻,让她的两子一女成了侯府的嫡子嫡女。
看着自己孝顺的婆母庆幸她死去,终于没了这个耻辱。
她一心爱护的小姑子,也从夫家回来,庆祝她有了新嫂子。
整个侯府喜气洋洋之时,江肃和江流在湖心亭对饮。
一起缅怀那个逝去的女子,从他们的对话中,秦瑶才知道原来江流也喜欢夏秋棠。
只因为夏秋堂在他做乞儿时给了他一张胡饼。
而秦瑶这个救他于水火,给他温饱,让他习武,给他前途的人,竟然就因为夏秋棠的死被他恨上。
秦瑶好恨,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心慈手软,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家靠她上位,却在功成名就之时背刺她!
江流被她所救,却帮着江肃置她于死地。
恶人怎么能逍遥!
秦瑶被恨意包裹,整个人陷入癫狂,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眼,她眼前是一张和蔼可亲地脸。
“瑶瑶?怎么了?”
秦瑶看看她,又看看周围。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是变成灵魂了吗?
还有眼前这个,不是侯府的老太君,在她嫁进去第二年就逝去了吗?
“这孩子,高兴坏了吧!”一旁的婶子捂嘴偷笑。
秦瑶这才发现老太君手里的镯子。
她想起来了,这是成婚前,老太君提前把代表当家主母的镯子送给了她。
她这是重生在了成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