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盛宫,宏伟壮观。
闻知爱侄入宫,顾孟祯立即允见。
庄玮走进正殿,目光游移左右,确定无有外人,恭谨行礼。
“臣侄庄玮,恭请皇伯伯圣安。”
顾孟祯宠溺不已,亲手扶起爱侄,言辞却是埋怨。
“出门不留去向,存心惹朕担忧,你从哪里学来这般顽劣之行?”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见没有?”
庄玮敛容恭顺。
“是,臣侄遵旨。”
“惹皇伯伯担忧,臣侄之罪也。”
顾孟祯陪着爱侄,一起落于侧座。
“说说吧,外出,所为何事?”
庄玮接过小慎子端来的茶点,主动殷勤,侍奉皇上。
“回禀皇伯伯,臣侄寄情有意,求爱而去。”
顾孟祯择选玮儿爱吃的点心,置于他的面前。
“朕一猜就是。”
“犹记前些年,瑞儿求爱之行亦如,甚至,连团圆节都不回家,假以借口,忙于学业。”
“你更是不像话,玥皇丧仪,岂敢缺席?”
“不过,你莫忧心,朕用计,帮你遮掩过去。”
庄玮一言一行,不失恭敬,亦不乏亲情温暖。
“多谢皇伯伯,体恤入微。”
“臣侄原本想着,非是己方之人,不去也罢,岂料,思虑不周,给皇伯伯添增麻烦。”
顾孟祯笑眸慈和。
“朕知道,你最懂事,故意缺席,以示轻蔑。”
“怎奈,此举,实在于礼不合。以后,你不准自作主张,凡事皆要与家人商量。”
庄玮谨严回应。
“是,臣侄谨记。”
顾孟祯娓娓而道,诉与心里话。
“这些日子,朕想了许多,你或许属意民女,或许钟情敌势中人,就像瑞儿。”
“旧年,朕反对瑞儿,试图拆散有情人,至今仍觉内疚。”
“这次,朕想得很清楚,不管你喜欢民女、婢女、罪女、有婚约之女,还是敌势女子,朕都不反对。”
“前便有言,朕要赐爵封诰,赏居府邸,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爵位,不宜高于你父。”
“朕本打算,计以立功,册封侯爵之位。奈何,帝瑾王逐渐势大,朝中由不得朕做主,假作侯爵功绩,着实困难。”
“侯爵之下,公士,属正三品;伯正,属从三品;侯夫,属从四品。此三者,皆可世袭,功事也易办妥,只惜,正妻不能平级封诰。”
“朕意,册封公士之位。”
“汝妻,依律,获封正四品诰命夫人,归入臣籍。为表珍视,朕特赐封号,潇。”
庄玮受宠若惊。
“臣侄记得,祖母尊名,潇。”
顾孟祯欣然点头。
“正是母亲闺名。”
“庄族嫡长媳,以她闺名为封号,既有缅怀之意,更有重视之情,朕觉得,甚为合适。”
在意爱侄感受,他细心表示。
“当然了,你若不满意,朕就改。”
“以侄媳闺名的同义字,做为封号,也无不可。”
“对了,朕一直没问,侄媳姓甚名何?”
庄玮禀知。
“罗妤。”
顾孟祯微微一怔,陷入思索。
“嗯?好耳熟的名字,仿佛在哪儿听过。”
小慎子进言提醒。
“恕奴才多嘴,启禀皇上,此女,原为冰清苑知名主播,曾与媄夫人同台,现已辞工。”
顾孟祯恍然记起这号人物。
“哦,对,是冰清苑主播。”
“探听宁三女消息之时,朕偶然闻听,宁三女与她,颇为交好。”
回想方才,以母亲闺名,做为封号,他深感,有污母亲清誉。
还好,没有冒然下旨。
看待爱侄,唯是淳思天真,他随即发问。
“玮儿,莫非不懂,冰清苑以何谋生?”
庄玮坦言。
“臣侄懂得。”
“她,做过花楼营生,短短一年而已。”
见他不以为意之态,好似花楼营生,是什么光彩之事,顾孟祯不由得气恼。
“你……这……”
“朕几近无限包容,任她是谁都行,可你这……”
“你寻个花楼女子回来,有意气朕么?”
“残花之躯,甚至不如高二女出身,你何以对她青眼有加?”
“你就不能学学瑞儿和蕙儿,起码找个正常人?”
庄玮离座一跪,深深叩首。
“臣侄与她,真心相付,祈求皇伯伯成全。”
顾孟祯怒火中烧,极力压制,不忍吓着爱侄。
“你和瑞儿,一个接一个胡闹,不把朕气病,你们誓不罢休,是也不是?”
庄玮垂眸,呈知错之状。
“臣侄不敢。”
一见爱侄委屈,顾孟祯立时心软。
“真喜欢她?”
庄玮语气,坚定无比。
“真喜欢。”
顾孟祯抚他回座,一如既往,轻揉爱侄膝盖,缓解疼痛。
“罢了,娶就娶吧。”
“只消,她不似宁三女,是二嫁之身,即可。”
庄玮神情尴尬,无言以对。
“呃……”
顾孟祯震惊。
“语塞何意?”
“她不光是花楼女子,还是二嫁之身?”
“你……你你你……”
庄玮连忙解释。
“皇伯伯请息怒。”
“她与前夫,相识成婚仅仅月余,便就离婚,形同闺阁女子。”
顾孟祯气急,雷霆大怒。
“荒谬之谈!”
“成婚一日,也是成婚,与闺阁女子,大不相同!”
庄玮眸低,语态怯怯,尤是戚怜。
“是……”
眼见爱侄难过,顾孟祯再次心软。
“也罢,也罢,只消,她没有怀过身孕,便矣。”
庄玮复又无言以对。
“呃……”
顾孟祯震惊万分。
“语塞,又是何意?”
“从相识,到成婚,仅仅月余,她便怀上前夫之子?”
庄玮弱弱一应。
“是。”
顾孟祯怒火,不能遏制;气息,越发急促。
“你……你……”
“亦罢,亦罢,只消,处理干净。”
庄玮回避目光,略显心虚。
“呃……”
顾孟祯大受震撼,心头,一阵剧痛。
“你又语塞?”
“难不成,她要怀着前夫的孩子,嫁给你?”
庄玮实话直言。
“原先,臣侄是这么想的。”
顾孟祯神色复杂,满目难以理解。
“什么?”
庄玮眸意,覆一抹悲伤。
“然则,不幸,她的孩子,凄凄流去。”
顾孟祯松一口气,顺着爱侄话意,应和一句。
“确实不幸,请她节哀。”
庄玮继续述说。
“更为不幸,落胎,致使伤重。她不能再有身孕,即使有孕,也生不下来,必须流去,不然,自身不保。”
顾孟祯蓦地,从座位惊起,千种诧异,万般不解。
“什么?!”
庄玮随之,起身恭立。
“祈请皇伯伯谅解。”
顾孟祯心境,彻底崩毁。
“这种情况,朕怎么谅解?”
“岂非要我庄族,断去香火?”
庄玮满不在乎。
“有弟妹在,庄族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