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儿女用意,宁寒望心起防备。
“为父之行,何有不当?”
穆蓉投去期许目光,盼着爱子爱女,像珍护宁云溪一样,为她讲情。
宁暄枫故作顿言,由着穆蓉窃喜一会儿,继而,冷语无情,凛冽而去。
“孩儿忿忿不平,不得不言,父亲这样对待蓝女娘,好似将她看作外人。”
“蓝女娘,甚是可怜。”
宁寒望宽心落意,放下戒备。
穆蓉悬心一提,殊然失望。
宁洁薇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蓝女娘,可是冰清苑响当当的大主播,想要迎娶她的男子,几乎踏破冰清苑门槛。”
“更者,帝瑾王特许纳妾,按理来说,他算是你们的媒人。”
“父亲,承帝瑾王重视,蒙蓝女娘青睐,世所艳羡者,必定数不胜数。隆恩美人,岂可轻慢?”
穆蓉心神,凄凉怨望。
得到儿女支持,宁寒望唇际,微微扬起一抹得意。
“枫儿、薇儿,言之有理。”
“你们且说,我该怎么做?”
宁暄枫有模有样,提出建议。
“柳姨娘在府之时,父亲极为宠爱,曾道,府中有妾,下人应称我妻,为大娘子。”
“蓝女娘得宠,较之柳姨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情于理,都该享受这般礼遇。”
穆蓉孤心,犹似霜中败叶,零落不堪。
“枫儿……”
宁寒望抢话,当即下令。
“枫儿说得对。”
“从今日起,下人称呼照旧,改称吾妻,为大娘子。”
布局多年,终得心想事成,除去柳烟,穆蓉才能摆脱“大娘子”之称。
始料未及,没过多久,宠妾灭妻,复来烦扰。
穆蓉双眉,落成绝望。
宁洁薇视而不见,自顾自,发表见解。
“单是这样,容易叫人误解,蓝女娘屈在妾室之位。”
宁寒望颔首赞同。
“薇儿说得也对。”
“那该如何是好?”
宁洁薇乐在其中,悠悠道来。
“蓝女娘所享礼遇,不应低于柳姨娘,故此,父亲也应改称我母,为娘子。”
自从嫁入宁府,从未历经如此屈折,穆蓉悲痛愤怒,萦绕交织。
“薇儿,你……”
夫人素来善于伪装,今却略微失态,可想而知,何其崩溃,宁寒望暗自领会,于心不忍,态度一转。
“我改称娘子,不太好吧?”
“夫人,毕竟身有诰命。”
宁洁薇充耳不闻,乐此不疲提议。
“不止如此。”
“父亲还应改称蓝女娘,为夫人。”
爱女言柔,却有震耳欲聋之效,穆蓉迅风陵雨,绞绞寒心。
“什么?”
疼惜夫人,宁寒望无奈婉拒爱女。
“这不合规矩。”
“瞳儿,身为民女,我如何能称夫人?”
宁暄枫诚心诚意,解决父亲麻烦。
“蓝女娘,受封诰命,父亲不就可以敬称夫人了吗?”
宁寒望仍是婉拒。
“无有婚嫁、不曾立功,瞳儿何以受封诰命?”
宁暄枫衡情酌理,措辞劝言。
“帝瑾王特许纳妾,宠遇不可估量,只要父亲开口,他一定同意。”
宁寒望想着,家府库房空了,夫人迟早发现,不如主动坦白。
以免下人,忧虑月例,众心慌张,他谨慎用词,隐晦其意,尽量只让夫人听懂。
“哪有什么宠遇?”
“我敬奉一点礼数,方得恩典。”
穆蓉第一时间明意,心头震惊,天崩地裂。
宁洁薇思绪飞转,应付自如。
“此事好办。”
“父亲求见帝瑾王,就说,你敬奉之礼,全数当作蓝女娘捐献,上敬颜皇、下安百姓,这样一来,功绩成立。”
双重打击,穆蓉只觉肝肠寸断。
宁寒望不知所措,默然失语。
宁暄枫立即接上妹妹的话,寻词吹捧。
“四妹妹主意,妙不可言。”
“另外,最好让母亲改称公爷,蓝女娘则称老爷。”
“礼遇至此,不枉帝瑾王做媒,一片美意。”
宁洁薇恭维回敬,与他一唱一和。
“二哥哥慧思,无与伦比。”
宁暄枫谦虚起来。
“哪里哪里?四妹妹过奖。”
父亲久久不语,他随即催促。
“请问父亲,高见如何?”
凝眸夫人一眼,宁寒望顿口词穷。
“这……”
看出他不愿意,宁洁薇随机应变,一改策略,悄给二哥哥使眼色。
“二哥哥莫问,父亲新得蓝女娘,难免害羞。”
“这种事,理应我们儿女代劳,以尽孝心。”
宁暄枫会意应和。
“四妹妹言之,是也。”
“身为儿女,必须我们代办,不该烦劳父亲费心。”
趁着宁寒望反应不及,宁洁薇迫不及待离座。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宁暄枫跟着离座。
“好,走。”
较之平时,他多一分细心,恰到好处,给妹夫一个由头。
“四妹夫,得闲否?一起吧。”
一听有理由脱身,许明骞立马回应。
“二舅哥盛情,妹婿却之不恭,自当从命。”
宁寒望见状不好,连忙阻止。
“贤婿请留步。”
许明骞依言止步,回身一礼。
“是。”
“父亲有何吩咐?小婿洗耳恭听。”
面对女婿,宁寒望彬彬有礼。
“贤婿请坐。”
转向儿女,他正容亢色。
“枫儿、薇儿,你们也坐。”
宁暄枫无可奈何,停步一应;宁洁薇面不改色,绰然一应。
“是。”
宁寒望目扫一众,轻轻拂手。
“大娘子之称,不急更改,待我另作计议。”
“尔等,自忙散去。”
穆蓉负气离开,前往库房,确认存银之数。
其余人行告退礼,陆续退出忘忧居。
宁苍墨神情,始终不露异常。
宁暄枫三人行礼。
“恭送母亲。”
蓝瞳矜重从容,依礼而行。
“恭送宁夫人,恭送宁大公子。”
随后,她识趣表示。
“望郎或有要事,与三位相商,我亦告退。”
宁寒望转眸,盈波一束涟柔目光。
“嗯,你回卧房,稍作歇息,我晚些时候,便去找你。”
蓝瞳眉语目笑,隐有丝丝情意。
“是。”
依着他的嘱咐,蓝瞳回到卧房,不紧不慢,对镜补妆。
忘忧居的下人,宁寒望未及安排,因此,她只能自己梳妆。
忽来一人,从窗外,跳进房间,蓝瞳着实吓了一跳,木梳一停,惊恐看去。
只见宁苍墨,步履稳健,大胆无忌走来,她愕然失色。
“你……你想做甚?”
宁苍墨佻步走近,一分薄笑,渐染趣致。
“想必瞳儿,身节已失?我尤为关心,特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