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这个小太监的时候,丹桂因为担心自己搞不定,就让当天在御前当值的贺鸿飞动的手。
贺鸿飞不动声色走过去,都没看那个小太监,假装要从那里过,然后趁小太监不注意,一个刀柄就把他给拍晕了,都没给他服毒自尽的机会。
抓了人,贺鸿飞还回来跟苏凤仪邀功:
“陛下你说,微臣的武功是不是又精进了?死士哎,在我手下,一招拿下!”
苏凤仪问她:
“人关在哪里?”
贺鸿飞没当回事,回道:
“暴室审讯呢。”
然后贺鸿飞就见苏凤仪居然放下手上的折子,就要出门,惊诧地说道:
“陛下,这样个小角色,你还要亲自去见么?”
苏凤仪的确是想亲自去见见那个小太监。
在原书里,平凉王办坏事的时候,总是隐在后面的,为他冲在前头的,有很多死士。
意志坚定,时刻准备着为平凉王去死的人有很多。
一个人做一件事情一定会有动机,做死士这么高风险的事,一定是有很高预期的回报,那么平凉王承诺给这个死士的回报到底是什么呢?
苏凤仪一直很好奇。
贺鸿飞领着苏凤仪到了暴室,小太监被吊在暴室里,浑身鲜血淋淋,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了。
刑讯的禁军给苏凤仪搬了椅子坐,然后又把这个小太监给弄醒了,抓了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
此情此景,苏凤仪总觉得有些像,当初审讯刺杀皇上的宫女张金香的时候,似乎也是在这里。
张金香杀皇上,是因为灭门之仇,那么这个小太监对自己心怀不轨,又是为了什么呢?
苏凤仪问小太监:
“你对朕有什么不满?”
小太监他或许并不知道丹桂只是凭他不该出现在那里而抓的人,而是以为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所以小太监没有叫冤枉,也没有求饶,而是笑道:
“一个女人,也配称朕?”
贺鸿飞在一旁听了,气得不得了,正要过去教训他,苏凤仪抬起手,止住了贺鸿飞的举动。
这个问题,小太监敢问,因为他是平凉王的死士,所以他不怕死。
但实际上,这世界上,多得是怕死,想问而不敢问的人。
对于想问而不敢问的人,苏凤仪觉得很好,不敢问想活命,那就憋着。
对于像小太监这般敢问到她面前来的人,苏凤仪心平气和地问回去:
“朕为何不配?你认为谁配?以前的皇上?还是平凉王?”
小太监听到以前的皇上的时候,鄙夷地笑了一声,但听到平凉王的时候,满脸憧憬:
“平凉王才是天命所归!合该继承大统!”
听到这话,苏凤仪依旧没有动怒,而是笑道:
“天命?平凉王勾结北虏害我大穆忠良,杀害自己的亲弟弟就为了给自己上位铺路,进献自己的弟妹给皇上行有违天伦之事,一个王爷正事不做整日研究房内术来媚上,就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玩意儿,也配称天命?你的眼光不行。”
说完苏凤仪就起身,不准备再跟这个要么被平凉王洗脑要么受限于设定的小太监说话。
因为苏凤仪骂了平凉王,小太监很激动,暴怒道:
“你胡说!你胡说!”
但怒归怒,却一个辩驳的道理也说不出来,很痛苦的样子,和当初沈和受设定所困的样子有些像。
苏凤仪没有再理他,离开了暴房,回养心殿的路上,平空突然响起一阵阵惊雷,哗啦啦地大雨倾盆而下。
天地之间,突然就陷入汪洋大海一般,狂风,雷电,闪电,暴雨,如天劫一般轰隆隆下凡而来。
就这片刻的功夫,贺鸿飞浑身都湿透了,拿了把伞冲了过来给她打伞:
“陛下,到旁边宫殿躲一躲雨吧!”
苏凤仪也同样从头湿到脚,脚下的雨水瞬间堆积起来,淹没了她的鞋子,她的脚踝,她的龙袍的下摆,连下摆的龙都隐藏入水中不见。
苏凤仪推开了贺鸿飞的伞,没有躲避,在这雷鸣暴雨中,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哈哈大笑起来:
“朕骂了他,你不高兴了?那你倒是来杀朕试试啊!来啊!”
贺鸿飞在一旁就见陛下仰天在说着什么,可是耳边惊雷一阵阵,炸得人几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陛下的声音就听不真切,在一旁干着急:
“陛下,咱们到旁边躲下雨吧!”
苏凤仪依旧没有躲,她在这狂风暴雨中,直视着那几乎要毁灭一切的闪电雷鸣,等待着这个上天,因为她抢了原书中本是平凉王的皇位,到底能对她做出怎样的责罚。
有好几次,她以为那个雷会落到她身上,她以为那闪电会落在她身上,但是直到最后,无论天地间有着怎么不甘的嘶吼,这些嘶吼除了发泄无意义的愤怒,都未曾对她有半分的伤害。
苏凤仪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就这点能耐,不过如此。看来,朕才是天命!”
苏凤仪在这狂风暴雨中,在这淹没小腿的菏泽中,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养心殿走去。
走到一半,路上出现一个在风雨中狂奔的身影,是陆弘离开了她给他设下的牢笼,来这电闪雷鸣中来寻找她了。
看到苏凤仪,陆弘紧跑过来,在她头顶撑起了伞,两人依偎着一步一步往回走。
这一次,苏凤仪没有推开这把伞,因为这是她应得的,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就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