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当街喝茶,来人也没这个胆子敢让长公主让路,只好又退回去等。
苏凤仪这个茶从白天喝到晚上,中途大夫给各大人请脉,苏凤仪还进去看过一趟,因有长公主的仪仗在,禁军也不敢冲撞。
好不容易喝到晚上,朱齐来给苏凤仪收拾桌子,茶搬走了,点心搬走了,桌子也搬走了。
禁军看长公主喝完茶了,正想过来,两个锦衣卫又搬了张更大的桌子过来,然后开始给长公主上晚膳。
得,还得等着,刚起身的禁军又回去了。
三月的晚间,还是有些凉风的,显而易见长公主这顿晚膳也要用很久,怕菜凉了不好吃,朱齐很贴心地上了个热锅子。
桌上各种红的肉,各种绿的菜摆了一桌子,锅子一煮起来,香气能飘五里地。
贺鸿飞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肚子咕噜咕噜狂叫。
苏凤仪看她一眼:
“一起?”
贺鸿飞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
“皇上吩咐的差事没办完,怎敢吃饭,要不起。”
贺鸿飞说得很有道理,苏凤仪也没强求,自己吃。
朱齐派了两个长相最出众的锦衣卫在一旁给苏凤仪布菜,她指哪个,布菜的锦衣卫涮哪个,涮完再夹苏凤仪的碗里。
贺鸿飞看看那秀色可餐的布菜人,又看看满桌子同样秀色可餐的菜,越看越饿,唉声叹气道:
“哎,这当得都是什么破差事,殿下,你说我还得饿几天啊?”
苏凤仪慢条斯理地吃着,说道:
“说不准,宫门要关了,你们回去吗?”
贺鸿飞摇摇头,差事没办完,贺鸿飞既不敢吃饭,也不敢回去,已经做好了几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准备。
她喝着茶,以水充饥,心想自己若是饿死了,算不算因公殉职,皇上应该也就怪不到自家老爹身上了吧。
晚膳吃完了,朱齐又开始整活,又换了张桌子,门口一排排灯笼点得亮如白昼,然后给苏凤仪抱了一堆书上来。
朱齐把那堆书都堆在桌子上,说道:
“殿下,这些都是最近京城最时兴的话本子,卑职下午去买的,都是干干净净无人碰过的,长夜漫漫,供殿下消遣用。”
苏凤仪随意抽出一本,果然是最受欢迎的话本子,很适合在被子里看的那种,于是就有一页没一页地随便看看。
贺鸿飞在一旁无聊地要死,眼风不自觉地扫过来,一看就看入迷了,苏凤仪要翻页,她叫道:
“哎哎哎,殿下,等会儿,等会儿……”
苏凤仪把书递给她:
“给你看?”
贺鸿飞又立刻端正了态度:
“要不起,要不起,当差呢,当差呢。”
两波人不痛不痒地僵持到现在,一直没有新的一波禁军过来。
贺鸿飞无聊地抱怨道:
“不是一个时辰一个么,我们不回去,怎么也没新的人来?”
苏凤仪笑道:
“没人来还不好?”
皇上虽下了旨,但他也不会真卡着时间,跑到宫门口棺材里,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尸首。
苏凤仪虽然没有吩咐,但她相信薛钰肯定会拿各种东西占住皇上的心神,不出意外,等皇上自己能再想起来过问这件事,那就要好几天之后了。
好几天,足够朝臣领她的情了,最好皇上发疯把她也给关进诏狱,戏才唱得够足。
然而所有的不出意外,都会有意外。
四更的梆子声刚过,贺鸿飞都在自己那张椅子上躺睡得迷迷糊糊,苏凤仪还看着书,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听声音,是一匹马。
若是禁军来抓人,不会只派一个人来。
这个时候都已经宵禁了,还能在街上跑马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一定是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苏凤仪合上了书,看向街尾。
薛钰骑着一匹马,冲过靠墙睡得歪歪扭扭的那帮禁军,朝苏凤仪冲了过来。
一帮锦衣卫立马围了过去,硬生生拦住了薛钰的马,薛钰滚下马来,要过来,又被锦衣卫拦住。
苏凤仪开口道:
“让他过来。”
锦衣卫这才放开薛钰,薛钰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攀着苏凤仪的椅子,几乎撞到她身上,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说道:
“殿下,皇上遇刺未醒,请速回宫。”
苏凤仪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划拉一声利响,贺鸿飞被惊醒了,茫然地左右看看:
“殿下?怎么了?”
苏凤仪抓了她的手:
“走。”
天子遇刺,明日必定朝野动荡。
殿下早一分知道或晚一分知道,结果可能就千差万别。
故而薛钰来得时候,急马快行,不敢耽搁,回得时候,三人更是风驰电掣般,往宫里赶去。
为了不惊动御街上跪谏的大臣,薛钰出的时候避开了御街,回的时候也换了个方向,带着苏凤仪到了一个无人跪谏的宫门。
薛钰带了腰牌,陆弘更是特意安排人给他们留了门,三人纵马疾驰入了宫,宫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
三人一路到了乾清宫宫门口才下马,刚刚回得匆忙,苏凤仪来不及细问,现下往乾清宫寝殿走的路上,赶紧抓紧时间问薛钰:
“怎么回事!”
这个关头,要的就是长话短说,薛钰简明扼要道:
“皇上今晚独自歇在乾清宫,被值夜的宫女以绳勒脖欲刺杀,幸亏宫女力小,门外护卫也发现得及时,把皇上救了下来,小的离开时,皇上还未曾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