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听到拍门声,人还没完全醒,第一个反应是立刻从枕头底下抽出了匕首,跳了起来。
凝神听完秀姑哭喊的话,乔贵把匕首放了回去,然后赶紧穿了衣裳,开门问道:
“怎么回事!小虎怎么了?”
秀姑哭得六神无主,简直如天塌了一般:
“夫君,怎么办!小虎是不是快死了,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乔贵喝骂道:
“无知妇人,住口,说的什么胡话!哪有自己咒自己孙儿的!”
乔贵边骂边往小虎的屋里赶,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娃娃,乔贵足足请了四个嬷嬷,八个丫头轮班照顾。
今晚负责值夜照顾小虎的两个嬷嬷此时都快吓傻了,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抱着吐血的小虎不住地哭,边哭嚎边跺脚。
小虎呢,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地,虽吐了血,也没有觉得难受,但小孩子最容易受大人的情绪传染,何况是一个两岁都不到,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娃娃。
于是嬷嬷哭,小虎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乔贵一进门,见这一屋子哭丧一般的阵仗,喝道:
“一帮废物,都哭什么哭,除了哭你们还能干点什么!给我住口,快去请大夫!”
乔贵从嬷嬷手里夺过小虎,一边拍着他,一边柔声安抚道:
“小虎不怕,小虎不怕,爷爷在这里,爷爷保护你。”
大夫嘛,秀姑早让人去请了。
乔贵喝止住了嬷嬷们的哭嚎,又慢慢哄着小虎让他不哭,哄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夫终于来了。
大夫给小虎把了脉,疑惑道:
“脉象还好啊,很康健没什么事儿,可能是天气干,多喝点水,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大夫话音还没落下呢,小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大夫,咕噜又吐了一口血。
小虎被自己吐的血吓坏了,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哇哇哇哇响了起来。
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庸医,乔贵连诊金都不想付,命家中府丁把他大棒子赶了出去,然后派了十几个小厮,满京城请大夫。
“接着去请!就是从被窝里挖,也得把大夫给我挖出来!”
乔贵连自家小妾病了,都会全城请大夫,如今自己宝贝孙儿病了,更是变本加厉,连请带抢,一波又一波,足足请了十来个大夫来乔府看病。
来来去去一直折腾到半夜三更,依旧没有一个大夫是有能耐的,小虎该吐血还吐血,半点用都没有。
秀姑守在小虎旁边,哭得人都快断气了,嚎道:
“我的小虎啊,呜呜呜呜呜,我的小虎啊,你不要死,你死了,让奶奶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乔贵被秀姑嚎得心烦意乱,正待骂她,秀姑大叫一声:
“小虎!小虎!不要,不要!我的孙儿!你不要死!”
然后秀姑抱着小虎当场哭晕了过去,而小虎呢,被折腾得早就困得不行了,一个两岁不到的宝宝,正是说断电就断电,走哪儿都能突然睡着的时候。
见秀姑“睡”了,小虎也跟着眼一闭,睡晕了过去。
乔贵被秀姑“死啊死”的哭着暗示了半个晚上,又见自己的宝贝孙儿真的都病得晕过去了,眼看就要病死了,觉得天崩地裂,简直都快疯了!
他就这一个血脉,且此生不会再有!
小虎可是他的希望,他的心肝,他的独苗苗啊,谁都可以死,小虎不能死!
他绝不允许!
小虎危在旦夕,乔贵再也不敢耽搁,对嬷嬷们道:
“照顾好小少爷,他要有什么闪失,我灭了你们全家!”
威胁完战战兢兢的嬷嬷们,乔贵揣了鱼符,选了匹快马,于这无边黑暗,半点月光都无的深夜,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
小虎的这个病状,他见过,惠贵妃之前染得就是这个病状,而有把握能治的大夫,是廖院判。
刚刚小厮试着去廖府请过廖院判,廖府的人说了,廖院判今日轮值,在宫里。
皇上给自己的鱼符,本是给自己的信重,不到万不得已,乔贵没想过要夜叩宫门,去坏了这个宫门夜间落锁后就不得开的规矩。
可是,现在就已经到了这万不得已的时候!
为了小虎,乔贵也顾不得了,反正明日也要入宫见皇上,到时候抱了皇上的大腿,大哭一场,相信皇上是能体谅的,毕竟都给他鱼符了。
乔贵奔到宫门口,宫门早已关门落锁,乔贵扑上去,大拍大叫道:
“开门!开门!我有鱼符,我有紧急要事,快开门!”
大门纹丝未动,也无人理睬乔贵的焦急。
乔贵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叫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拍门拍得手都快断了,喊得嗓子都快哑了,累得站都快站不住了,身心俱疲,简直都快疯了。
陆弘站在城门上,冷冷地看着城门下拍门的乔贵,任他拍门,任他哭嚎,任他渐渐崩溃,良久才对侍立一旁的守卫说:
“开。”
乔贵无无尽的崩溃中,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已等不得门全开开,也等不得护卫再查验鱼符浪费时间,将鱼符丢给护卫,就朝着太医署的方向狂奔。
陆弘站在城墙上,纹丝未动,直到过了一会儿,乔贵扯着廖院判往宫门而来,出了宫门,乔贵又拉着廖院判上了马,疾驰往乔府而去。
廖院判前脚刚离开皇宫,枕霞阁的人后脚就闯进了太医署,惊慌失措地叫道:
“廖院判,快来,惠贵妃娘娘不好了,惠贵妃娘娘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