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棋担任主讲教师,其他几个孩子担任助教,岁岁被几个大孩子揪着培训了长达一小时,然而在变恐怖这一领域,他仍然进步缓慢。
四道视线齐齐落在挤眉弄眼的岁岁身上,沉默无言。
真是一点都不可怕呢。
岁岁现在简直就是“越努力,越好笑”的代名词,一会儿眯着眼睛装瞎子,一会儿蹦蹦跳跳地装小僵尸。
四个小鬼盯了一会儿,果断放弃了培训岁岁计划。
岁岁一个人在旁边苦心钻研,而另外几个孩子则凑到一起商量怎么帮岁岁赶走唐负。
但在玩家眼中,则是几个人躲在滑滑梯后不知道在密谋什么,还时不时发出阴森的笑声,玩家顿时感觉身后耸起阵阵凉意。
唐负靠在树边,闲散地环着手,看着好像在走神,实际是在梳理副本的种种线索。
高成钧他们猜的没错,他手里确实有线索。
唐负不着痕迹地碰了碰皮衣口袋,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他仔细看过,上面是两个孩子的合照,一个是更加年幼的刘小文,还没戴眼镜,面孔稚嫩,另一个则是个陌生的小男孩。
这个年代人们生活困苦,养不起孩子的家庭比比皆是,一个偌大的孤儿院不会只有五个孩子,而且此时重男轻女的思想相当盛行,可仅有的五个孩子中却有三个男孩,两个女孩。
这些都说不通。
照片上多出来的那个孩子证实了唐负的前一个猜想,孤儿院里绝对不止五个孩子,但是那些“隐身”的孩子现在身在何处,又会以什么形式展现在玩家面前,唐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孩子,那么结合早上依依向杰西卡提出的问题,孤儿院中是不是还有“隐身”的大人?
唐负垂眸思索,睫毛如鸦,在他的眼眸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将所有神色隐藏其中。
或许这些推测都是错的,其实是孤儿院遇到了不可名状的问题,为了保护孩子平安,院长已经将其他孩子都托付出去了,因此才剩下了最后五个。
不论是哪一种猜测,有一个问题无法绕过——为什么孤儿院会留下这五个孩子,而不是其他孩子?
唐负能从照片上得出的信息不多,一是各种无法确认的猜测,二就是刘小文以前不戴眼镜的这个线索。
清脆悠扬的铃声响起,将唐负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五个小家伙从滑滑梯背后走了出来。
岁岁迈着小短腿直直地朝唐负跑来,比起热情的岁岁,其他孩子神色不变,淡淡地站到各位玩家身边,一句话都没说。
唐负弯腰将扑来的岁岁一把抱起,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们玩什么了?”
岁岁仰着小脑袋乖乖回答:“玩扮鬼。”
哪怕岁岁都不知道什么是鬼,但哥哥姐姐是这样跟他说的,岁岁就照着学。
听到这个回答,唐负不知道该说什么,五个小鬼还要学扮鬼?是聚在一起加强一下做鬼的业务能力吗?
这几个小Npc还挺卷。
岁岁窝在唐负怀里,小脑袋搁在宽厚的肩头上,两只小手也扒在上面,大眼睛忽然慢慢溢出失落。
他真的要扮鬼把糖葫芦哥哥吓走吗?
夏尔姐姐告诉他,外面的大人要带他们走,以后就见不到院长爷爷了,而且大人还不会对他们好……
可他明明觉得哥哥是好人,会对他好的。
这个问题比数数还难,岁岁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唐负察觉岁岁耷拉着脑袋颓丧的神色,以为小家伙是玩累了,就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睡一会儿。
忧愁的岁岁在唐负的安抚下还真睡着了,直到快晚饭才醒过来。
为了防止错过时间,各位玩家早早就坐进了餐厅,一个个愁容满面,生怕要和中午一样再配一次菜。
好在副本没有这么丧心病狂,留给了玩家一丝喘息的时机。
吃完晚饭,天彻底黑了下来,众人原本打算趁着没到睡觉时间,再去四周探索探索,可天上没有月光,孤儿院里只有院长办公室门前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除此之外,到处都是黑沉沉的一片,浓重的墨色中,甚至连半点活物的声响都听不到。
白天的时候只觉得孤儿院阴郁,此时却真正地陷入了死亡。
玩家也不去找线索了,赶紧带着小Npc往宿舍赶。
黑夜里,小路上响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玩家甚至都看不清其余人的身影,只是跟着前方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不停奔跑。
唐负对于方向感的把握一向不错,虽然四周乌漆麻黑的,但丝毫不妨碍他跑动的速度,只是跑了一会儿,他发觉身后的脚步与呼吸声忽然慢慢远去。
唐负微微蹙眉,察觉到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冷。
看来是有东西要来了。
唐负脚步不停,甚至还能加快速度,在摸到宿舍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里有几道模糊的黑影在徘徊,不知道是玩家还是别的什么人。
唐负压低呼吸,抬眸观察四周。
岁岁的一双大眼睛半缩在唐负的肩膀下,一半又露出来朝外看,眼里盛满了害怕。
“别看。”
察觉到小家伙的惧怕,唐负立马紧紧地抱着他,用身体的温热不断地带给小家伙安全感,岁岁被坚实的臂膀护在怀里,好像真的与外界的危险分隔为了两个世界。
不论外面多黑、多可怕,他身处的怀抱永远温暖而安全。
唐负推开宿舍的门,下午的娱乐时间过后,他来过这里一次,知道门边有一盏煤油灯。
他飞快地掏出打火机,摸索着位置点燃了灯芯。
微弱的火焰跳跃着,将屋里昏昏沉沉地照亮,虽然不如白炽灯一般透亮,但足够驱散黑暗。
随黑暗慢慢散去的,还有岁岁的害怕。
岁岁被唐负放了下来,小小的身子站在门边,担忧地朝外看。
外面这么黑,别的小朋友要怎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