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马库斯到访.其一
“我要的是对所有可疑地点的无差别超视距打击！现在，因为指挥官的指挥失误，不但损失了一支标准战斗小队，还弄丢了羽盟叛党的踪迹！”林杰正对着机库中列队齐整的军士们大放怒音，弹药箱堆成的台下，则是鸦雀无声，军官们都把帽檐压低，避免着与林杰产生视线接触，“是谁？我不在和谐南镇期间，是谁在指挥这里的无差别扫荡作战？！”
“是我。”一旁的电梯门打开，穆提从中缓步而出，脸色是铁一般的冰冷，“中校，按照章程，你不在时，我拥有最高指挥权。”
林杰一扬胳膊，用颤抖的食指指向穆提，脸色慢慢涨红，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我离开时指派了指挥官，怎么到头来是你？！”
穆提呵呵冷笑起来：“中校，如果你是外出务工，我对你的安排毫无异议，但据我所知，你是出城去安顿贵公子，是吗？这我就不得不怀疑，你的安排是否存在敷衍的成分了。”
士兵中开始出现细小的骚动。此前，军士们并不知道林杰为何在扫荡作战当天离开，但现在他罔顾城内市民安危、徇私保护自己家人的行为已经败露无疑。
“都闭嘴！是因为你们搞不定城内的羽盟叛党，我才被派过来的！”林杰下意识摸向腰间枪套，“不识好歹的家伙们，倒说起风凉话来了！现在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大可以向军部总部提出抗议，那我也会将你以公徇私的事实如实上报。”穆提面无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况且，我猜，军部应该也还不知道，你为准备无差别攻击已经浪费了多少军费。”
“混账……”林杰咬牙切齿，旋即又面向部下们，“散会！都回去干活！”
与此同时，住宅区。
“昨天晚上，貌似驻军已经对某些地区发动了打击。”电话里夏昂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戴廷猜测是爆炸烟尘弥散在空中导致的信号变差，“你家附近呢？有进行战斗的迹象吗？”
早晨起床时，学校已经接到通知紧急停课，而戴廷自然又是经陌晴转告得知。至此，戴廷大概知道，母亲应该是已经被紧急调往军队了。
而他也清楚，驻军不是对“某些地区”发动了打击，哥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政府军进行的是无差别扫荡作战。昨晚，老城区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爆炸声，不知道是哪个街区的人家倒了霉 。
“现在还能从暗网上得到最新消息吗？”“几乎不可能，也许是最近军队活动频率提高的缘故，军方的信息保密工作强度突然增加了。”听夏昂说着这话时，戴廷手里还紧紧攥着哥哥的纸条。如此，现在想要得知最新动向，只能联系戴安了。
“咚咚咚！”楼下的木门被沉闷地敲响，戴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如同旋风刮过门廊来到楼下玄关，打开门后，却不是戴安——
“陌……陌晴？”戴廷犹疑着，“你怎么……”
“啊……之前不是说过，要分你一些食物来着，但没想到今天停课了。”陌晴笑着，举起双手并提的大编织袋，“我给你送来了。”
戴廷愣愣地站着，发觉自己今早起床后还没有看过窗外景色。天色很亮，表明这本是个大好晴天，但空中的浮灰和烟尘却让天空的背景光呈现出一派死灰。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只有一些人家偶尔从屋内走出，将垃圾袋丢在院墙外的垃圾桶内。
“先进来坐坐吧。”戴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从门口让开，伸手请陌晴进屋，同时也发觉陌晴一路走来已经大汗淋漓，又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摸出纸巾。
待陌晴在沙发上喘过气来，戴廷才局促不安地开口：“你……现在你这样跑出来，你家里人同意的吗？”
“嗨，父母都在单位忙得不可开交了，现在在家根本没人管我。”陌晴苦笑着，端起茶几上的水杯轻轻一抿，“而且他们说是之后可能回家的机会都要变少了……当然，他们的确告诫我尽量不要出门。”
“但我觉得，政府驻军不会在城里开战，这样对他们也没有好处，不是吗？”见戴廷紧紧绞着双手没有答话，陌晴只好继续说下去，并眨巴着眼睛看着戴廷，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嗯……”戴廷感到侧脸上温热的汗珠滑下，空调吹出的风似乎格外干燥，让他双眼有些发涩，在这极度的尴尬下，继续低头搓手似乎确实不合适了，但戴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实话，“陌晴……”
“嗯？”陌晴俯下身，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你不舒服吗？”
“……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和父母提！能做到吗！”戴廷冷不丁抓住陌晴双肩，把陌晴吓了一跳，猛地一缩，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政府驻军获得了一些关于城内的羽盟叛党的情报，所以对城内进行了无差别扫荡作战！打击是不分对象的，是对所有可疑地点的密集轰炸！”戴廷吞了口唾沫，飞快地从齿间吐出大串大串的话来，“街道上之所以不安全，也是因为这个。”
陌晴有些呆住了，瞳孔也因慌乱而缩小：“你是说，他们行动不顾市民的死活？”
“对……不，不过，要是他们能很快确定羽盟的位置，无差别打击就会停止的。”戴廷意识到自己吓到了陌晴，下意识握住她的双手，但旋即却冷汗直流——他刚刚告诉陌晴的，是来源于身为羽盟叛党的哥哥，要是陌晴问起这些信息的来源，他该怎么回答？！
但陌晴却没有如戴廷想象中追问下去，而是双颊微红，眼眸低垂，看着两人的手。戴廷一下子像是触电般松开：“对不起！”
“没事。”陌晴撩开前额的白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政府军……还会一直轰炸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短期内不会吧。”戴廷转着眼睛，也红了脸。陌晴双手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还残存在指间。这可真是奇妙，在战火连天的时期，戴廷居然能有机会和喜欢的女生共处一室，还牵了她的手。
……
另一边，羽盟临时基地。
“队长，戴安下士来了。”勤务兵敬了个礼，便从门口移开，满脸是汗水和机油的戴安走进房间，抹着胳膊和脖子上的污渍：“队长，你传唤我？”
“是，我想了解朗基努斯号目前的完成进度。”德林的新办公室甚至比不上原先旧工厂的财务室改建而成的那间，墙上的墙皮片片剥落，天花板上裸露的线缆随处可见，文件、资料和通讯设备胡乱堆在房间一个蒙尘的角落，“我现在想要一个最基本的口头概览，稍后还需要你提交一份更正式的报告书。”
“现阶段，机体的完成进度总体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目前我正在研究对创世神机体的特化探测装置，以及如何进一步提升光束炮出力。”戴安答道，“不过，队长，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总部明天要派人过来视察，并且顺带着交代关于机体交接的工作事项。”德林一边说着，一边将戴安刚才所说敲进电脑，“说是需要我们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料信息。”
“视察？总部现在还抽得出人手来视察？”戴安有些诧异，不由得挑了挑眉，“总不会是星羽团长亲自下场吧？”
“不……那肯定不会，要来视察的人叫马库斯。”德林用指关节敲着坑坑洼洼的桌面，“就是那个被团长新近收入麾下的得力干将。”
“噢……”戴安面露难色，德林看出他心里想法，便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不想把最机密的数据交给不完全熟悉的干部，但这毕竟是总部派来的人，还是暂且把内心芥蒂放一放吧。”
待戴安离开后，一旁的隔间门被推开，佩兰从中走出：“话是那么说，但你也不放心那个马库斯，不是么？”
“的确……我能理解幕落?星羽，但他这次确实有病急乱投医的嫌疑。”德林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次之所以能派人来，也是因为他们组建了一支游击队，直追击幕落?星辰到日落草原这边。”
“也就是说，主力部队最近已经开到我们的辖区了？”佩兰在桌边坐下，托腮沉吟，“居然把主力部队派到离本部基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偏偏是靠近世界政府所在地……”
“因为啊，我收到的情报称，是幕落?星辰杀了幕落?星珞，星羽已经红了眼，打算在这里一举除掉他儿子和他的公会呢。”德林说到这里，忍俊不禁，“这一家人可真是……”
“但世界政府最近的风头已经变了吧，因为羽盟势力久攻不下的缘故，貌似他们打算收编创盟？”佩兰显得有些忧虑，“这样的话，各股势力彼此牵制的格局就被打破了，羽盟会陷入被包夹的境地。”
“这也没办法，谁叫幕落?星羽已经昏了头呢。”德林说着，声音渐渐沉下去，“所以，朗基努斯号才显得越发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