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轮黑日高高升起。
眼球怪愈发看不清宋阳的面庞。
他的眼球疯狂的颤抖,瞳孔中流出黑白相间的组织液,像是松垮兜帽的眼皮上的毛细血管破裂,流出细细的血流。
他看到周围无边的血湖中站起无数的血色身影。
或是振臂高呼,或是癫狂的舞蹈。
尽管眼球脑袋上不断出来剧痛,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直直看着宋阳。
宋阳举起了自己的八条胳膊。
整个空间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无数灵魂,蜂拥而至,争强斗狠,虔诚朝拜,拜天欢呼。
只为了……我的救赎!”
眼球怪看到宋阳像是一个高傲的神一样,振臂高呼道。
“呜呜呜呜!!!!”
随着宋阳的声音落下,寂静空间中终于被允许有了其他的声音。
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在眼球怪的周围响起。
眼球怪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左手手心的耳朵里,流出了涓涓的血液。
然后宋阳伸出一指,指向了眼球怪。
“说出你期望的救赎。”宋阳面露悲悯的说道。
“我……”眼球怪的右手刚刚颤抖着开口,他便用左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右手。
“额……嗯……”右手被掐着说不出话来。
眼球怪颤抖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右手。
在后在左手松开的瞬间,五指并拢,五只尖利的指甲并成一排。
“刺啦!”
眼球怪的右臂飞天而起。
“噗通”
眼球怪单手撑地跪在了血湖之中。
自己的流出的血,滴在血湖之中,借着黑日的诡异光亮,眼球怪在湖水中看到了自己惊恐的眼神。
被平整切割下来的手臂缓缓的漂浮在他的眼前。
一只漆黑如墨的手臂捡起了断臂。
他抬头,是宋阳那如慈父一样的表情。
宋阳将他的右臂轻轻安了回去。
“我……”眼球怪在重新得到右臂之后,还是在控制着自己张嘴说话。
宋阳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他眼球的上方。
被宋阳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硫酸浇灌一样,开始向下塌陷,蜂窝状的腐蚀溃烂迅速的开始扩散。
眼球怪是感觉到痛苦,可是他感觉比灵魂疼痛更胜的是……是无尽的欢愉。
“说吧,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周围的那些血色的身影开始不不断的低语。
眼球怪的眼睛颤抖,不受控制的向上翻着。
他看到了宋阳的脸。
“我是Gadrel的麾下的二翼天使,我是被神创造的看守天使。
可是我没有背叛上帝!”
眼球怪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他语速极快的抱怨道:
“在Gadrel叛变的时候,我没有跟随,我尽到了看守天使的职责!我告诉了他!
他……祂应该赐予我四翼的,可是!他说我是告密者!
他让人类,那个叫做希罗尼穆斯·博斯的愚蠢人类,把我囚禁在这里,我的翅膀被烧毁,我的完美的、比得上战斗天使的身体被榨干了血液……
我错了……几千年了……几千年了……我知道错了,谁能救我出去……
谁能救我出去……”
(《创世纪》和《巨人之书》称天使堕落肇因于贪恋人间女子、生下巨人族而遭天谴(诺亚洪水事件),初期注释家解释说有9\/10的天使是如此堕落的;
有关于后者的故事可能是大家比较不熟悉的,因为这故事仅出于圣经伪典中的《以诺书》中,文中述及贪恋人间女子的天使,之后都名列于堕天使的名册当中,如之前提及的阿撒兹勒及莫斯提马,还有有名的天使安士白(Asbeel),桑杨沙(Samyasa),所谓的看守天使(又作watchers);“睁目观看者”、“不眠者”等。
(有如希腊神话里的百眼巨人)即为天使见神所造的人类的女子美貌,便与之交合、产下了邪恶狂乱的巨人族(Nephilim)。愤怒的神便指示诺亚造好方舟逃命,以大洪水消灭了地上的万物,并将看守天使打入天牢。
在堕落之后,一部分被囚于第五重天的牢房,一部分被放逐到地狱,只有十分之一仍受神旨在地狱(现在的地球)执行勤务。
看守天使(watchers,又名Grigori),又称看守者、监视者等,负责代替神(耶和华)监视人类活动的团体。看守天使的堕落,也有人认为是出于善意,想将所有的知识和技能传授给人类而逾越了界限。
旧约《创世记》6:2(“神的儿子们看见人的女子是有吸引力的。他们把自己的妻子任由他们选择”),此处作为堕天使出现的一个参考。
根据《以诺书》记载,有两百个叛逆的天使(即看守天使)离开天堂,来到人间,与凡人女子结合生子。
眼球怪提到的Gadrel:“我得神之助”。据说在以诺书中指称Gadrel曾引诱夏娃。Gadrel教给人类工具和武器的制造法。)
眼球怪此时的眼睛已经没了半个。
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以一种祈求的神情看向宋阳。
“Now,say your name(现在,说出你的名字。)”宋阳说道。
“ha……wal(哈瓦伟)……”眼球怪举起自己的右手,以一种狂热、解脱的语气说道。
宋阳松开了放在他眼球上的手。
“彼入苦海,今得解脱,脱入我身,受恶归真。”
宋阳同样单膝蹲在了眼球怪的面前。
伸出一只手,插入了眼球怪干瘪枯瘦的胸膛。
一颗长着霉菌的干朽心脏被拿了出来。
“您……是我新的神灵……火佛修一,心萨呒哞……”
眼球怪说道,之后再无声息。
周围那些血色身影开始为了又一个灵魂得到救赎而感到开心。
“呜呜呜呜!”
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再次响起。
宋阳将眼球怪的心脏整颗吞入了口中。
献祭的仪式完成了。
黑日缓缓沉没在无边的苦海之中。
宋阳抬起一只腿,另一腿也抬起,是整个灵魂盘坐着漂浮在空中。
数以千计的血色身影重新汇入血湖。
变成一张张无法辨别特征的人脸汇入血湖——只是其中有一张脸只是长着巨大的单只眼球……
空间归于平静,只有一八臂的漆黑佛陀怀抱熟睡的彼岸童子,静静漂浮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