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觉得自己的心里气不顺,又一声怒吼把大家都吓了一跳,院子门口的几个小厮赶紧进来低眉顺眼的候着等待吩咐。
“都愣着干什么?没长眼睛啊?不知道能干什么活就干点儿什么活啊!?”
几个小厮被他吼的敢怒不敢言的挪起了屋里的摆设。
“呔!你们在干什么?没事儿挪什么桌子啊?”
“你们几个在那边磨什么洋功?”
“你知道怎么干活不?”
“还有你,到底会不会干活啊!?”
……
男人大呼小叫的指挥来指挥去,把屋里的丫鬟和小厮们都搞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干活了。
还是三少夫人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他才消停了下来。
下一瞬间,他刚刚想跟三少夫人辩解几句,就被阮昕仪她们隐在暗处的那有如实质的目光给吓到了。
他气呼呼的在屋里看了一会儿,知道这里没他什么事情了,他现在又不能走,他只能一甩袖子去院子里面的凳子那里消磨时光了。
一眨眼,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倔强的坐在院子里面不进屋的三少爷已经感觉自己的屁股好酸,腰也好酸。
只是平日里机灵的小厮一个也没有上来给他解围,让他坐在这里简直跟上刑没什么两样儿!
可现在,大家都一个个的手里抬着簇新的从那几个丫鬟屋里弄出来的案几往三少夫人的库房里面放,又从库房里面把以往的一些好东西都一一清点了一番。
又得放在了她们刚刚清理出来的博古架上,又得擦拭干净了,又原样儿放了回去。
等陶三觉得没意思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比他成婚的时候还崭新的屋子!
这前后的差别之大,陶三感觉自己的脸都火辣辣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家里的下人不会干活,连最起码的家具原来的模样都还原不出来!
就着,还把人家新嫁娘陪嫁过来的丫鬟给发配到别处,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陶三越想脸上的神色就越沉。但是想着阮元帅他又把这股无名火给默默地咽了下去。
他静静的在这屋里好好的看了看,就发现了几处很大的不同。
这墙面上的灰就算被扫干净了,还是可以看的出来薄厚的不同和多久没有打扫过的痕迹。
这幔帐后的墙面上更是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虫子。
丫鬟们此刻忍受着内心的惊吓,一点点的清理着这些虫子的尸体。
这脚下的地面也在丫鬟和小厮的共同擦拭下,变得比他成婚时更加洁净明亮……
阮昕仪她们一行人则是在一个角落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零食和灵果看起了热闹。
不是总是嫌弃人家阮府的姑娘吗?
现在看来他这个表面工作都做不好,就来搜刮人家嫁妆的雄性,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败类。
陶三忍啊忍!终于忍到了厨房新送来了一桌饭菜后,他的脸面再也维持不住了。
“你既然会调教下人,为什么还把这个院子里面搞的乌烟瘴气的?”
他脸色不善的看着三少夫人语气生硬的问道。
此刻的三少夫人早已经从哀莫大于心死的那种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她现在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清冷的遗世独立的孤傲感。
她浑不在意的忍着胃里的不适,吃了一点儿还算清淡可口的饭菜。
陶三还在赌气的时候,她已经用完了小半碗饭,忍着恶心喝了口汤,把身体的不适感给压了下去。
他想发火但是考虑到各方势力,他还是再次压下了自己内心中的火气。
只是,他也没有吃饭而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妻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少夫人说了一句:“都是祖宗,哪一个是我能管的?”
把陶三一直想发出来的火不仅堵在了他的肚子里,他还暂时没办法排解出去!
气氛冷凝的像是陌生人一样的夫妻俩现在又掉了个个,三少夫人去院子里面散步了,三少爷则是心里憋着气坐在屋里的绣凳上暗恨自己没有交代那些人,把那几个让他平白丢人的丫鬟给处理狠些。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三少夫人也被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伺候的梳洗沐浴后,直接就躺进了久违的温暖舒适的被子里了。
而陶三却被晾在外面,没有一个人敢去跟他说一句话。
还是三少夫人半夜口渴要喝水,才从一层层朦胧的纱幔中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就在陶三以为她要请自己去就寝的时候,内室里面陪着三少夫人的丫鬟从一个陈旧的箱子里面找出来了一床潮乎乎的褥子和一床勾了丝的被子。
铺在了幔帐之外的地面上,“少爷!夫人请您就寝!”
“什么?她让我睡这里?”,陶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丫鬟硬着头皮回道:“是的!夫人说这是之前的姐姐们晾晒的被子和褥子。她们都是这个院子里面的老人了,想来三少爷是对她们很满意的……
夫人说:之前爷过来的时候没让她们近前来伺候,想来是惹爷不开心了。现在就让她们亲自晾晒的被褥陪伴爷吧!”
丫鬟说完又看了陶三一眼,继续传话道:“夫人还说:‘要是爷想她们几个了?夫人明日就遣人出去找!’,只是,家里的人不知道能不能使唤的动?”
丫鬟的话刚刚说完,陶三的脸色又黑了。
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夫人说本少爷要在这里睡多久了吗?”
丫鬟有些奇怪的看了三少爷一眼,但是还是顺着三少爷的话回道:“夫人说,爷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自然是想在这里住几天就住几天了!当然爷要是不愿意住,也可以去别处的。毕竟,爷的身体要紧!”
陶三以前觉得一个后院里的女人而已,他只要偶尔给她一个笑脸,或者说话温和些,她肯定会对自己千好万好的。
现在,站在被褥前面的陶三感觉以前哪里是他冷落了这个女人,明明是这个女人顺水推舟的冷落了他!
他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