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澹用力推开钟琰,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走。
钟琰:“尉澹,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你的第一身份,是我国大使馆工作人员,你的每个决定,代表的是大使馆,是国家!不是凌萱的男朋友!”
尉澹停下了脚步,他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尉澹:“即使我是大使馆工作人员,也有义务营救我国的公民不是吗?”
尉澹的声音克制隐忍,他想说服钟琰,也在说服自己。
钟琰:“是,我们有义务,但我们也有原则!现在除了徐老,使馆也在各方协调努力营救,可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像无头苍蝇一样,不仅救不了人,很可能会给救援增加难度。”
尉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不能再出事了!”
钟琰:“我们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而且要救的不只有凌萱,还有别人。如果你不能冷静,我劝你还是在这里待着,哪都别去!”
钟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那间办公室,关上了门。
时薇看到钟琰从尉澹办公室走出来,焦急地跑上前,“怎么样,尉澹想到办法没?”
钟琰看了她一眼:“时薇,你当前的工作职责是翻译工作,首先要做好自己的事,这是原则!还有,不要去打扰尉澹,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时薇:“你!”
钟琰对时薇不再如往常那般嘻哈说笑,而是态度从未有过的严厉,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另一边,凌萱和张深被带去了一个山洞,在最深处,是用层层塑料布围起来的一个房间,从里面传出监测仪器的声音。
仪器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短发,黝黑的皮肤,毫无生气的一张脸。
长官指着里面对凌萱和张深说:“那是我的女儿,你们如果救不了她,就要陪她一起去天堂。”
张深的阿语不熟练,长官的话听得不是太明白。他看向了凌萱。
凌萱则看向了长官,用流利的阿语说:“我们需要进去看一下,为她做检查!”
长官:“你的阿语很好!”
凌萱:“谢谢!”说话间她迈步向里面走去。
长官:“如果你救不了我女儿,你的阿语再好也救不了你们!套上防护衣再进去!”
听着背后的声音,凌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朝着张深点了下头。
两人在外面套上防护衣,进到了房间里面。这时女孩闭着眼睛,他们的进来也未能引起她的警觉,凌萱知道,应该是陷入了昏迷状态。
房间里,有监测心脏的仪器,氧气瓶,一些药品,还有一个袋子,露出来的一角黑色,应该是这个女孩拍的片子。
凌萱拿起那些片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外面的人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长官:“最早的是一年以前,最新的是三个月之前。”
凌萱不再说话,而是和张深互换了一下眼神。
张深:“冠脉异常?”
凌萱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片子,片刻后叹了口气:“她能活下来,真的是个奇迹,老天真的很眷顾她。”
张深不解看向凌萱,凌萱指着片子的一处:“你看这里!”
“动脉导管未闭!”张深看了许久,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呢?动脉导管只存在于胎儿期间,一旦出生,就会慢慢闭合了!”
凌萱看向他:“所以她很幸运,心脏的一个畸形,恰恰又有另一个畸形,让两种机理相反的病互相抵消,反而让她活了下来!”
张深不可思议道:“拥有这样一颗心脏的几率是该有多小!”
凌萱:“是呀,她是多幸运啊!”
“你们不要想着耍花样,救不了我女儿,谁也别想离开这!”外面传来那位长官的呵斥声,凌萱和张深关于病情的对话,看在他眼中,俨然是图谋不轨!
凌萱放下手里的片子,走出了房间:“你女儿需要马上动手术,不过这里不行,需要马上去医院!”
长官立刻将枪抵在她的脑门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去了医院,她还能活命吗?”
凌萱:“不去医院,她照样无法活下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你要赶快做决定!在此期间,我和我同事会照顾她!”
凌萱说完,无视抵在额头的枪口,转身走进了房间。
她进去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腿已经没了力气,甚至听不清张深在和她说什么。
凌萱脑子里都在想着:“是不是尉澹这些年,时刻都可能遭遇这样的情况,面临着刚才她经历的那种恐惧!”
第一次来阿国,他们途中遇到哨卡,那些人也拿着枪,或许是有尉澹在,或许是他们拿着我国的护照,而且很快就被放行了,她当时并未感到特别强烈的恐惧感。
刚才的那种恐惧感,是她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得,可尉澹这些年却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凌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喊着自己要来阿国时,是多么的天真幼稚。还有就是后悔,不是后悔如今要为当初的天真幼稚买单,而是后悔她连累了尉澹,是她把尉澹拉到了这里。
“凌医生,凌医生!”张深的声音将凌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醒了。”
“哦!”凌萱走上前去,看向虚弱的小女孩,“你怎么样?哪里有不舒服?”
小女孩:“你是谁?”
凌萱:“我是你爸爸请来,为你治病的医生!我叫凌萱!”
小女孩:“我叫liya,你是中\/国\/人?”
凌萱笑着点了点头!
小女孩虚弱的声音传出:“曾经一次中国新年,我偷偷跑出去,在你们的大使馆门口,一个叔叔给了我几颗糖果,很好吃,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凌萱:“中国的小朋友和你一样,也很喜欢那种糖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给你带一些来!”
小姑娘声音低落,眼睛低垂:“可是我快要死了,可能吃不到了!”
凌萱柔声道:“不会的,我可以救你,等手术后,你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健康快乐的生活!”
小女孩的眼里突然有了光:“真的吗?那我现在可以手术吗?”
凌萱知道外面的父亲能够很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看向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