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推着病床进入房间后,两人才快步靠近。
苏宛若躲在门边,小心翼翼的探头往里看去,目光却被一道人墙堵住。
她紧张的抠住墙壁上的瓷砖,在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苏宛若还不想暴露自己。
很快,在嘈杂的交谈声中,她听见了一道熟悉但虚弱的声音。
“你们都出去吧......阿政和他爸爸留下。”
江昱白很快便反驳了她,语气坚定,
“阿姨,胃癌拖不得,我们先做个免疫组化,再拍ct看有没有转移,如果没有转移,我们及时做手术切掉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门外的苏宛若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般泛着冷意。
胃癌......妈妈这么注重养生的一个人怎么会得癌症呢......
她红着眼眶就要闯进去,却被许安予及时拉住了手腕。
“别冲动......”
豆大的眼泪就这么顺着眼眶滑落了下来,许安予一看就心疼的把她搂进了怀里。
“别激动,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医生说了,情绪要平静......”
许是宝宝这两个字拉回了女孩的理智,她仰着头,无声的抽咽了两下,便顺从的任由许安予擦拭掉她脸上的泪。
病房里沉默了片刻后传来了清冷的男音,嗓音沙哑的像是摩擦过沙砾。
“你们都出去吧。”
江昱白不赞同的扬起声音,
“祁政?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你在外面候着,不会很久的。”
江昱白沉着脸叹了口气,最后只能气鼓鼓的出去了,最让医生烦躁的就是不听医嘱的病患了,还有跟着胡闹的家属......
病房里乌泱泱的一众人都紧接着出了病房,没有人刻意注意到一旁椅子上坐着的两个女孩。
由于患者要交谈家务事,还是这种顶级豪门,他们当然不敢过多打听,便都识趣的往走廊尽头的护士站走去。
这个距离倘若病房里发生什么,他们也能及时发现并赶过去。
病房里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是江昱白,男人明显是生气了,即使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也难掩他紧皱的眉心。
目光在扫及病房门前的公共靠椅上时,他眼神一窒,随即便不可思议的靠近想看个真切。
是他眼花了么!?他怎么看见了苏宛若和许安予了?
男人快步走近,刚好和许安予扬起的脸蛋对上。
只见他惊呼一声,立马和见了鬼一样往后退。
“我艹......你俩怎么在这!?”
江昱白没有控制的拔高音量,吓得许安予一把捞过了他,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下捂住了他的嘴巴。
用力之大,让他在口罩下的脸都变了形。
江昱白瞪大了眼睛,即使被女孩拽的弯下了腰,手指也不敢碰在许安予身上,只能支支吾吾的抗拒。
许安予怕他的动静吸引来病房里的人,立马皱着眉低声轻斥一声。
“闭嘴!待会就放开你了。”
江昱白心头有些无语,朝着她用手比划,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发出声音后,许安予才半信半疑的松开了他,只是盯着他的目光依旧警惕。
苏宛若心头慌乱的很,直接略过两人靠近了门边。
见此的江昱白抿抿唇,她看见了女孩猩红的双眼,想必是听到了祁伯母的病情了吧。
“祁伯母真的......”
许安予没忍住问出了声,红唇嗫了嗫却又说不下去。
江昱白也靠坐在了椅子上,知道她想问什么,眉眼平静,
“嗯,发现的不算晚,还能干预。”
闻言,许安予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难过。
这么说的话,应该是确诊了,可是癌症,真的那么好治愈么......
此时病房里渐渐传来了交谈声,门口的苏宛若不禁捏紧了裙摆,她也想进去看看妈妈,却又不敢出现。
毕竟她现在应该还在国外才对,如此贸然的进去,她怕会刺激到妈妈的病情。
祁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消瘦苍白,其实她查出自己患有胃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她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告诉子女,而是逼迫祁父和自己一块瞒着,偷偷的接受治疗。
她知道自己这个病是治不好了,所以她不想要孩子们和她一起备受煎熬。
倘若不是祁政今天突然回家,他怕不是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看着祁母凹陷进去的双颊,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这么不孝,手抖着就拨通了江昱白的电话,即使嗓间痛的像是吞了刀片,还是努力找回了声音。
祁母靠在病床上,昔日温婉美丽的女人此刻被病痛折磨的沧桑了很多。
她握住了祁政的手,眉眼间尽是心疼。
她知道,为了偿还他父亲年轻时犯下的错,祁政这两日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公司里的那些老顽固为了守护自己的利益,一定会对他不断的施压。
自从送走了若若后,祁政就连回家的次数都少的可怜,每次回来,叫饭都不吃就匆匆离开。
她知道,孩子还在怨他们呢......
他生气他们送走了若若,阻拦他们在一起。
可他们是兄妹啊,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犯错......
自己时日无多了,她必须彻底断了祁政的念想,不然等她走后,老头子且不说会过的怎么样,但他一定不会再管孩子们的生活,只会守着他俩的那一方天地,不管不问。
她怕到时候若若就藏不住了,以祁政的性子,一定会把再次她囚在自己身边的。
祁母在祁政的搀扶下,虚弱的靠坐在床头。
“阿政啊,妈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了,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祁政眼眶猩红,死死咬住牙关后,才忍住了那股酸涩。
他不想听到那个字......
头一次,男人发现自己这么无用,原来在生命面前,他竟是这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