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身时,秦可卿不轻不重的拍了柳湘莲几下,抱怨道:“昨日就说了轻些,你瞧瞧,我这身上都是印子,说了受不住,你却不停,我这腰酸的紧,可怎么起来。”
柳湘莲凑上前半点都不气恼,言笑晏晏道:“娘子莫气,我帮娘子揉揉就是了。”
言罢便伸手帮着秦可卿按揉着腰,半晌后手便越发不对劲起来,外头原本端着脸盆拿着毛巾等物的丫鬟听了动静,脸虽然红,但也牢牢守着门。
待到柳湘莲呲牙咧嘴叫小厮进内给自己上药的时候,秦可卿也彻底起不来了,待到过了午时方才起身,柳湘莲毫不避讳,“爹娘在世的时候就想着让我娶个合心的妻子,如今娘子与我恩爱至极,就算父母在世也会安心的。”
秦可卿啐道:“什么歪理,下次你再敢如此,当心我做了那河东狮,叫你捂脸见人。”
柳湘莲半点不恼,说了好些好话,方才见了秦可卿的笑脸,凑上前问:“可卿,今日时辰晚了些,明日你我一同去祠堂将你名姓放于族谱之中,之后再差人与族长说上一声,日后祭告祖先时将你名字记上,你瞧可好?”
秦可卿那阵气过去了,便点头笑道:“自然是好的,上半日你我只胡闹去了,府里上上下下还没打理呢,夫君快去好好梳理一番,还有府里头的账本对牌,从前是搁到何处?夫君想自己打理呢,还是想我帮着打理呢?”
柳湘莲果断道:“自然是交给你了,从前那账本对牌我半月瞧上一次,大差不差也就是了,如今都在黄管家手中,那是府里头的老人了,自我祖父在的时候就服侍着,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劳烦娘子之后看顾一二,旁的没甚好说的,全凭娘子心意就是。”
秦可卿颔首,柔声道:“先前听父亲说你想去捐个武官,你可想好了捐个几品?日后有什么安排?”
柳湘莲定了亲后就想好了,如今见秦可卿问,便兴致勃勃地甩了下袍子,凑到秦可卿身边笑道:“早便想好了,等之后你把府里头熟悉了些我便走走关系,我都打听过了,京官虽贵些,但胜在安稳,多使些银子,能买个从五品的官,御前的四等侍卫,外放呢,劳累些,也不大安稳,但立功机会多,一半的银子就能当个正五品的官,地方的守备。”
柳湘莲自己是没什么所谓的,他孤家寡人一个,要是不娶妻连捐官都不想捐,费那个银子做什么,他一个人大手大脚花到死家里的银子都有的剩,但是有了妻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妻子是自己求娶来的,为了妻子柳湘莲也不能继续颓废下去。
见秦可卿正在思索,柳湘莲牵起秦可卿的手亲了一下,而后大笑道:“我自然是留京了,家里有银子有人脉的,岳父跟小舅子也都在京里,我又与你才成婚,外放了反倒劳累,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大志向,你不嫌弃我没出息,我闲着没事儿去外放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
秦可卿拍了拍柳湘莲的手,柔柔道:“我知你挂念我,我也没什么野心,咱们夫妻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好好的我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
柳湘莲心中很是感动,一时间心中对秦可卿好感更是上了一层。
柳府里就跟秦府似的,主子少,奴才也不多,虽然说是跟理国公有关系,但这关系都出了五服了,除非什么诛九族的事儿,否则就算理国公出事儿,柳湘莲都不可能出事儿,秦可卿小心仔细的打听了一番,点头应允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她可不想累死累活最后一场空,当谁都能看破呢?她当初要是能看破还何必答应跟系统签约,在地府熬着等之后转世投胎不好么。
说远了,正是因为主子少,奴才不多,所以虽然也有些小贪的,但也都是合理范围内拿点,秦可卿敲打了一番见收敛了些便也没打发了,主子少,一个就是秦可卿,另一个就是柳湘莲,两个还是夫妻,只要不涉及到黄管家,柳湘莲就不管事儿,自然没有人头铁的想跟这位刚进府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女主人对着干。
秦可卿听见身边人叫自己奶奶还有些不大习惯,叫阖府上下改叫自己夫人,柳湘莲得了消息夜里头便一直叫秦可卿夫人,惹了一身伤还美滋滋的。
待到回门的日子,柳湘莲自然是陪着秦可卿的,见到少爷娶回来了个处处都叫人点头称赞的少夫人后黄管家也高兴的很,秦可卿叫黄管家准备回门礼时还特意提了几样库房里头的好酒好砚。
秦可卿见黄管家真心如此,便添了两笔加上,心里也总算明白为何柳湘莲如此看重黄管家了,对黄管家也更多了几分尊重。
这已经不是管家了,而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啊。
柳湘莲这几日正奔走着捐官一事,但还跟人攀着关系,所以只能用着寻常马车。
柳湘莲歉疚道:“委屈娘子了,日后……”
还不等柳湘莲说什么雄心壮志,秦可卿便伸出根手指堵住了柳湘莲的嘴,含笑道:“夫君安好我心里就高兴得紧,所求太多也不过为了你我能过得好些,但如今已经很是不错,日后你捐了官咱们家也不差什么,再说了,除了瞧着寻常些,里头不也很好吗?”
秦可卿这样一说,柳湘莲心中愧意更甚,下定决心做出一番事业来,叫妻子日后也被人羡慕一番。
秦可卿只做不知,与柳湘莲说着家里头,“爹爹平日严苛,但也只在学业上,秦钟那孩子早先被家里头那些丫鬟带的不成样子,我发现时候幸亏还早,板了过来,如今读书也算用功,日后有个功名也好使些银子谋个小官的位置……”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待到到了地方,柳湘莲率先跳下马车,而后叫人拿了马凳过来扶着秦可卿下了马车。
秦可卿对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的老管家点点头,而后含笑看着府里的小厮搬着那些个回门礼,嘴上问着近日府上诸事。
老管家自然是一切都说好,方才见了柳湘莲跟自家小姐那副样子就知道两人感情差不了,心里记下,打算之后告诉老爷去。
秦邦业今日特意告假,在府里等着女儿回门,同僚跟上司也都知道秦邦业前几日嫁了女儿,家里夫人早逝,今日女儿回门自然不可能不在,上司爽快批了假。
秦钟在一旁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袍,时不时起身瞧瞧,秦邦业正要训斥坐没坐相,就见女婿护着女儿走了过来。
秦可卿含笑对着秦邦业伏身道:“女儿给父亲问安,父亲近几日可好?吃睡可香?”
秦邦业连连点头,“好,一切都好,你跟女婿都好吧?”
秦可卿含笑道:“都好呢,小弟可好?这几日定然背下了先生交代的功课吧?”
秦钟见姐姐如此信任自己,毫无疑问,连连点头,当场就表演了一下,秦邦业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己好像学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都变了。
秦可卿拉着柳湘莲坐下,连声夸赞:“小弟日后定然能平稳考过科举,到时候姐姐定然要给你说个好亲事,日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不能瞒着姐姐呀。”
秦钟红着脸点头,他原本貌若好女,行事又娇怯怯的,跟个女孩似的,如今被板了一番后倒是变了许多,虽然瞧着容貌未改,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一问候过了,柳湘莲便在一旁与秦邦业说着话,秦可卿在一旁补充着缺漏之处。
得知柳湘莲打算捐个京官,还是个武官时,秦邦业思索一番,而后还是不想让女儿远去,点头道:“京官,我倒是有一二友人能帮着运作一二,只是五品还是差了些。”
身为专门为皇家做事,即便不贪污但是薪水依旧颇为丰厚的营缮郎,秦邦业自然不大看得起那几个月银。
思索一番后,秦邦业想到了个好差事,询问道:“你可知如今那御前的大总管刘总管?”
柳湘莲思索一番,而后问道:“倒是略有耳闻,但刘总管能管得了这些事儿?”
秦邦业摆摆手,让人先将秦钟带下去读书,而后对女儿女婿语重心长道:“刘总管那是什么人,你们大抵不清楚,那可是打圣上幼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圣上对其信任一般人都比不过,关键人家也聪明,只拿该拿的银子,不该拿的一点不碰。”
秦邦业要不是为官时间长了,又时常跟宫里头接触,怕也是不知道这些的。
秦可卿困惑道:“那父亲瞧中了哪个官位?太高的怕是不成,一个坑位一个萝卜的,哪能轮到咱们呢?”
柳湘莲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家中人脉不多,所以也不敢往高了打听,如今自然也困惑着。
秦邦业晒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御前侍卫,一看家世,二看身手,三看的就是圣心如何,最后瞧得才是容貌,御前侍卫不好混,但我有个好去处,女婿要是不怕委屈三两年,我倒是能帮着运作运作。”
秦可卿低头思索一番,而后点头道:“父亲肯定不会害我的,夫君如何?”
柳湘莲父母去世,对岳父自然是当成第二个父亲一样的,连连点头:“还请岳父大人教我。”
秦邦业摆摆手,伸出四根手指,指了指靠近皇城的王府位置,低声问道:“这位,听说过吧?”
柳湘莲颔首,“听闻是个刚正不阿的。”
秦邦业笑道:“自从那位忠义亲王不在了,这位便极被重用,你若是愿意沉寂几年,这位倒是个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只一点,这位不喜欢勋贵之间的关系,上奏多次请圣上收债,圣上念旧情,便也没成事,去了,你可不能攀关系,尤其是理国公那边,本就隔得远,离得远,主子才好用。”
柳湘莲细细思索一番后,看向秦可卿,秦可卿浅笑道:“夫君想去就去吧,不想去那你我安稳度日也是极好的。”
柳湘莲想到方才妻子只能与自己在小马车里,咬咬牙起身拱手:“还请岳父帮小婿。”
秦邦业摸了摸胡子,含笑道:“坐下便是,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既然你心里也愿意做一番事业,那我便走上一趟,只是这王府跟皇宫也都是一样,该做的我能做,该走的关系我也能走,这剩下能不能成事,便只看你了。”
柳湘莲也不是什么全然不知官场的赤子,知道岳父这是好心告知自己其中利害,更是恭敬。
秦可卿在一旁询问道:“可是说完正事了?一家人这般拘谨做什么,快坐下说话。”
柳湘莲含笑看向秦可卿,柔声道:“我日后一定叫你被旁人艳羡。”
秦可卿摆摆手,“平平安安才要紧,你平安无事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言罢,秦可卿又含笑问道:“爹爹可叫人做了我喜欢的菜?若是没有快快叫人添上。”
秦邦业对女儿疼爱不已,女儿又向来体贴,十分慈爱道:“做了,都做了,都是你爱吃的,可饿了?不如先叫人上些糕点果子垫垫肚子?”
秦可卿摆手,思索一番后又道:“叫人上些牛舌饼和绿豆糕吧,再重新上壶茶,要六安瓜片。”
牛舌饼跟六安瓜片,都是柳湘莲喜欢的,柳湘莲在一旁听了心里很是感动,岳父对自己如此好,妻子又处处关心自己,自己日后定然要好好回报才是。
绿豆糕是秦邦业喜欢的,听了女儿还记得自己喜爱什么,秦邦业更是觉得自己做的再对不过,女儿多贴心啊,女婿一事无成女儿不就要跟着受委屈了?还是做一番事业的好。
秦邦业与柳湘莲互相看了一眼,翁婿和乐,互相都有些心虚。
女儿\/娘子只顾着自己,忘了女婿\/岳父,还是对对方再好点吧,不然实在心虚。
秦可卿扶着宝珠的手出了门,悄悄看了一眼秦钟,而后吩咐道:“备下蛋黄酥,免得你们二爷读书饿了。”
秦钟收到蛋黄酥后不免叹道:“姐姐如此偏爱我,可不能叫父亲和姐夫知晓,不然怕是要吃醋的。”
秦钟心里窃喜,面上却很是感慨,并认为自己要多读书,日后好给姐姐做靠山。
三人在饭桌上碰了面,都因为心虚而十分谦和,一手造就了一切的秦可卿满意点头,挨个关心了一遍,而后方才与柳湘莲在父亲与弟弟的送别下回了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