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显和郑衍跟着孙太医走了出去。
何婉儿见他们走了,这才抱着九殿下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说:“赵二公子,妾身已吩咐下人炖了人参鸡汤,待会叫人送来给二公子。”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何贵妃。”
何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赵二公子客气了。时候不早了,妾身先带九殿下去歇息,赵二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我对她笑了笑,说:“何贵妃有心了。”
何婉儿对我福了福身子,这才抱着九殿下走了出去。
按何婉儿现在的身份,我一个平头百姓得向她跪地行礼才对,可她却对我客客气气,极尽礼数,不得不说这女子极其聪慧。她很清楚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会对仗着身份僭越半步。
公孙文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副像是几天没吃没喝没睡的鬼样。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公孙文,说:“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要难看?”
公孙文走到我面前,说:“你可真的下了地府?”
我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是真的,这个还能骗你不成?”
公孙文想了想,又问:“地府里有什么?”
我想了想,说:“地府里有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过忘川河,我倒是知道忘川河边上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漂亮极了。而且你绝对想不到那些彼岸花是什么变的。”
公孙文确实不知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下到地府还能安全无恙地返回人间的。
于是公孙文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因为躺着说话实在是太累人,伊平连忙过来扶我,还贴心地在我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我说:“那些彼岸花全是那些死后下到地府,又没有机会投胎的死魂变的。每一朵彼岸花就是一个生命,有的等待了几百年都没有机会去投胎,天天在忘川河边上伸长脖子等着,别提有多惨了。”
公孙文实在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只好说:“那么多死魂无法投胎转生,那人岂不是越来越少了?”
我也不懂这到底是不是地府为了控制人口而实行的分流法,我只知道有些人生前罪孽深重,死后每天要受河川河水洗刷的痛苦,罪孽什么时候能洗刷完,便什么时候有了投胎的机会。
所以世人常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是有道理的。作恶的人生前未受到惩罚,死后一定会逃脱不了地府的制裁。
伊平静静地听着我说忘川河边的事,突然插嘴道:“我们给死去的人烧金银财宝,他们在地府是不是一定能收到?”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但从苏伯文一直提醒我要给他烧多点金银财宝来猜测,应该是可以收到的。
我于是说:“我想应该可以,毕竟很多鬼过了忘川河也不是立即能够去投胎的,还需在酆都城住上一段日子,住城的日子总得要花费吧?”
伊平一听,眼泪一下哇啦啦地掉了下来,说:“我们真不孝,外祖母死了那么久,我们都不曾回去拜祭过她,为她烧些金银财宝。”
我一怔,感觉伊平在骂我,外祖母对我那么好,我还没孝敬过她,甚至从来没有在她坟前烧过一柱香,想想我确实不孝。
于是我对公孙文说:“请公孙大人为我们外祖母写一张祭文,明天我就叫人买多些金银财宝来烧给外祖母。”
公孙文眨了眨眼睛,说:“宫内不允许随意烧纸钱,如果你硬要烧,恐怕会被当作谋逆罪关起来。”
“这么严重?”我不相信地说:“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烧,绝对不碍事。”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若是有心,等你回邕城再为你外祖母烧多点纸钱,千万别在宫内动这个心思。”
公孙文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伊平看到公孙文走远了,才小声说:“二姐,这几日公孙大人天天被陛下臭骂,你就别去招惹他了,我看他过得比咱们还要惨。”
“公孙大人天天被陛下臭骂?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我怎么会知道?御书房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我也是远远地听到陛下的怒骂声,才知道是在骂公孙大人。”伊平说。
听完伊平的话,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侍候我的宫女明珠。
这个家伙似乎为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哪里有八卦,哪里就会有她的身影。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问:“侍候我的宫女明珠呢?怎么我醒来后一直没见过她?”
伊平以为我找明珠有什么急事,连忙应道:“那个叫明珠的小宫女我只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二姐你是否找她有事?”
我点点头,说:“这个小宫女胆大心细,聪明机灵,有她在身边会打探到很多对我们有利的信息。”
伊平一听,连忙说:“那我到外面去找找看。”
我点了点头,伊平便立马飞快地走了出去。
伊平刚出去,我便听到外面太监尖声高叫的通传声:“陛下,赵将军求见。”
赵震远来了?
他来得真是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和伊平打照面碰上。
外祖母曾说过伊平长得和她母亲十分相似,他们这俩一对上面,赵震远肯定会认出她就是自己和杜锦月生的女儿,这样我的身份就再也藏不住了。
我有些紧张地望着门外面,但门外一片寂静,估计赵震远进御书房和郑显谈国事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走了出去。
谁知道我刚摇摇晃晃走到房门口,就一头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这一撞撞得我眼冒金星,额头瞬间就冒出了一个大包。
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一看,我嘀个亲娘,竟然是赵震远!
赵震远看着我额头的大包,有些心疼地说:“可有撞疼?”
看到赵震远,我不得不又转过身朝床走去。
赵震远跟在我的身后,有些尴尬地说:“本将听闻你病了,特地进宫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