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回过神来,果然看到人群已慢慢的往皇宫方向涌去。
我点点头,说:“走吧。”
刚走没几步,就与赵震远迎面而过。
我刚走过去,已离我有几个马头远的赵震远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调过头看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月娘?”
杜锦平是赵笙平的娘亲,赵震远喊的正是杜锦平的名字。
我听了不由自主地调过头,冷冷地看着赵震远。
赵震远看着我,那冷酷无情的脸一点点龟裂,由最初的不可思议到震惊,再到狂喜,差点就要调转马头追过来了。
我的手放在箭筒慢慢摸出一支箭,眼疾眼快的张三连忙按住我的手,急忙道:“二少爷,请勿冲动!”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将箭用力往箭筒一扔,大声说:“我们赶紧出城。”
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郑衍走了几步后,才发现赵震远不走了,调过头看到赵震远那张黝黑的脸表情变了又变,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郑衍认不出我的背影,但却认得我的马,喃喃道:“这个时候阿蛮出城做什么?”
赵震远的听力非常好,一听这话就知道郑衍认识我,连忙走前几步,问:“请问太子殿下此人是何人?”
郑衍笑了笑,说:“他叫赵蛮,和赵将军一个姓。”
“赵,赵蛮?男的?”赵震远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郑衍点点头,说:“虽然是男子,但孤却觉得他阴柔有余,阳刚气不足,有点娘,哈哈哈。”
郑衍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震远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呆滞地问:“太子殿下可知阿蛮是何处人士?“
郑衍打了一马鞭在马屁股上,看得出来他有些心急了。
郑衍说:”孤对他不是很了解,父皇对他的底细比较清楚,你面圣时可以问我父皇。时候不早了,赵将军,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
赵震远只好收回心神,也扬了一鞭子,朝郑衍追了上去。
自从遇见赵震远后,我的心情就很不好,特别不好。
一路阴沉着脸骑着马在人群中穿行着。
还好这些看热闹的人聚得快,散得也快,没一会街上的人就少了。
我们三个加快马步,一路扬鞭,很快就到了城门。我突然看到城门下,有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在独自张望着,我的马已经从他身边飞奔过去了,最后我硬生生的扯住马绳,小灰灰一吃疼,长嘶一声,停住了脚步。
我骑着马“哒哒哒”的走到那个人身旁,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公孙大人?”
公孙文已有些麻木的眼神突然一亮,然后又委屈巴巴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出城?”
我见过冷酷霸道的公孙文,见过毒舌不饶人的公孙文,唯独没见过一副可怜兮兮的公孙文。
我以为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于是说:“公孙大人,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孙文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说:“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大半天。”
这下我终于确定我没看错了,他的脸上又委屈,又可怜,那样子看起来比桂兰亭那老白莲还要做作。
我连忙稳了稳心神,轻咳一声说:“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出城门。公孙大人还没说为何要在此喝西北风,啊呸,在此做什么?”
公孙文搓了搓手,翻身上马,说:“我在此当然是为了等你了。”
我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有些结舌地问:“你等我做什么?”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等你当然是一起出城了。”
哦,原来是一起出城,而不是和我跟我去西山。
我终于安心了,于是笑着说:“那就一起吧,天快黑了,我们有些赶时间。”
公孙文点点头,也不说话,双腿一夹马肚子,冻得有些僵强的马“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出了城后,小灰灰千里马的本质就显露了出来。
在又湿又滑的雪地里,小灰灰跑得又稳又快,像一道闪电,“嗖”的一声就跑了个没影。
可是张三、李四和公孙文的马跑得小心翼翼的,再加上劲头不足,没跑多久就累得直喘粗气,要停下来歇息一会才能继续上路。
我的马虽然跑得快,但为了等张三和李四,我也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上一会。
我们已离开皇城有好长的一段距离,眼看就要进入西山的范围了,公孙文还是紧跟在我们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在西山山脚的时候,把公孙文拦了下来,说:“公孙大人到底要去何处?”
公孙文戴了一顶白色的羊绒毡帽,脖子上围了一条黑色的狐皮围脖,把嘴巴和鼻子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呀眨的。
公孙文把围脖上的雪抖了下来,说:“我不是说了要和你一起吗?”
我听了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有些生气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去做什么?”
公孙文说:“我当然知道,陛下任何事都不瞒我。”
“你!”我气得结舌,努力地平稳了一下情绪,咬着牙说:“陛下需要你,这天下需要你,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那脑瓜子一个可以顶半壁朝臣,你不在京城好好辅政,你跟我跑到深山算什么事,想气死陛下吗?”
公孙文翻了个白眼,说:“别乱给我定罪,这次我跟你进山,是陛下同意的。”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问。
公孙文心想,反正陛下不在这里,我说真的便是真的。
公孙文面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真的,要不你回宫问陛下?”
我当然不能回宫问陛下,时间紧迫,我再回来折腾,说不定满京城的人都感染上天花了。
我用马鞭指着公孙文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公孙文早就见惯了我的说话方式,一点都不动怒,还有些心虚地说:“你不信就算了。”
说完拍马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