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满满当的一屋子鬼,连忙挥手说:“都给我到屋外去,排好队,轮到谁谁进来,不可以插队打占。”
这些鬼乖乖地走到屋外,排成一条长队,一个写完轮到下一个,守秩序得很。
就算公孙文写得再快,写五十多份也是把他累得够呛,写完天都快亮了。
我看着这厚厚的一叠状纸,笑得合不拢嘴,终于把这些鬼都打发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公孙文熬了一个晚上,脸色更难看了,又青又白的,有点吓人。
我连忙叫人端来早饭,公孙吃了个肚肥肠圆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一些。
公孙文吃完早饭,说:“我去歇息了。”
我拿着状纸正准备派人给李晋送过去,听到公孙文说去歇息,我有些好奇地问:“你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公孙文手一挥,说:“不去了,这天下又不是我的。再说了,上朝都是在商议一些无聊的政事,倒不如在你这里睡上一觉舒服。”
公孙文为了帮我写状纸熬了一个通宵,我也不好把他赶走,只好说:“那你睡吧,我去一趟太医府。”
公孙文也不问我去太医府做什么,抬脚进了厢房,倒头便睡去。
我把状纸交给一个侍卫,交待他务必交到李晋李大人手上,侍卫立马领命而去。
我叫人牵过我的马,然后又叫人打包好一包糕点,然后上马去太医府。
其实去太医府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射箭场被我毁了,看李青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想缓两天再去练马场,免得李青山受刺激过度。
我到了太医府,立刻有门童过来牵马。
我在太医府也算是混了个熟脸,个个见到我都喊我一声“赵大人”,让我臊得慌。
我抱着糕点直往里面走,在炼药房找到了孙太医。
孙太医正满头大汗地检查着一锅刚出炉的药丸,看到我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连忙把糕点递过去,说:“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孙太医连忙朝我挥手,不耐烦地说:“你赶紧出去,我待会就出来。”
看到孙太医并不欢迎我在药房里,我只好“哦”了一声,退了出来。
大厅有好几个太医拿着案例在商讨病症,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悄悄地在听他们在讲什么。
太医甲:“这个病症疑似水痘,但又比普通水痘要小,而且痘状密集,水痘破损后,容易引起溃烂,高热、畏寒、头痛、关节痛、全身乏力,服用水痘药方后,症状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太医乙:“,这种症状我在水牛村也见过一例,服用退热药后,高热不退反升,我也是束手无策。”
太医府的太医除了要在宫中当值,还要到各地去问诊,说是便民服务,实质是增加实践经验,提高医术。
我一听,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连忙问:“你们是在何处见到这种症状的病人?”
太医甲说:“我是在长白村见到的。”
太医乙说:“我是在水牛村见到。”
我急忙问:“这两条村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太医甲说:“这两条村都是在边境,靠近西河国,离京城,骑马最快也得十天左右。”
我腾地站了起来,这病征和天花一模一样,想不到这次的瘟疫竟然是天花,还提前了。
天花的传染性极强,我连忙问太医甲和太医乙:“你们回京多久了?接触过什么人?回京之前有没有严格消毒?”
太医甲和太医乙对望了一眼,还没说话,孙太医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紧张的样子,连忙问:“发生何事?”
我指着太医甲和太医乙说:“我怀疑他们两个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接触过天花传染性病人,这两个人必须要隔离,并进行及时医治。”
“天花!”那几个太医不由得惊叫起来,并且刚才还挨着一起坐的几个人,连忙分开,离太医甲和太医乙远远的。
孙太医听了脸色不禁一变,急问:“你们二人可有面圣?”
太医甲说:“下官今日刚到京城,回家换洗过干净的衣裳就进宫了,未曾面圣。”
太医乙说:“下官昨天回京,在家中休养一日后,今日来来当值了,也未曾面圣。”
我不安地说:“天花在人体的潜伏期为七到十七天,潜伏期看不出症状,但一旦爆发,不出三天就会死亡。他们接触的人太多,这一路回京,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感染上了。”
太医甲和太医乙吓得脸色都白了。
孙太医急忙道:“来人,将他们二人带去下去严加看管。今日所有当值的太医,全部隔离,十日后没有症状方可回家。”
太医顿时乱成一团。
孙太医急得团团转,双手一直在拍自己脑袋,说:“你早就告之我年后会有瘟疫,没想到竟提前了,药丸炼制了一大堆,但都没有天花治疗的。这事必须得禀报陛下,可是太医府的人上上下下都极有可能被感染了,到底派人去禀报呢?”
我一把扯住孙太医,说:“你别慌,天花是可以通过牛痘疫苗来治愈的,只是时间紧急,要短时间种植大量的牛痘来提取疫苗恐怕不容易。”
孙太医征了征,说:“要如何种植牛痘?”
“先别管这个。”我连说边坐到凳子上,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画好后,我将两张图纸交给孙太医,只见一张上面画着一支针筒,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口罩。
孙太医看着两张图纸,不解地问:“这两样是何物?”
我指着图纸说:“这张是注射疫苗用的针筒,这张是预防病毒传染的口罩。这个针筒找工匠尽快制作出来,制作材料我都在写上面了,如果没有玻璃,筒身可用竹子代替。这个口罩要在全国推广开,可以家庭制作,也可以找绣娘制作,最好用透气的细棉布来做,最少三层以上,中间夹一层薄细棉花,过滤效果会比较好一些。”
孙太医拿着图纸的手有些抖,他只是一个大夫,他实在没想到瘟疫居然会通过这种方式来传播。还要是他手下人,带着病毒传染了大半个国家。
追究起来,实在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