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知府大公子,你就是这般口无遮拦,黎梨是我明媒正娶的男人,是你长辈,你在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这还是不正经的周花花第一次露出这般的神色,严肃,盛气凌人,带着身为知府嫡女的威压。
周藜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了。
周花花背对着黎梨,身后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的,一时之间,甚至不敢回头。
“小藜年纪小,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往心里去……”
身后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周花花奇怪的转过身,身后空无一人,黎梨早就走了。
周花花提着的那口气,突然泄了,肩膀也猛地塌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
别人只知道,黎梨曾经赖在府里不走,谁又知道,知府大人那高高在上的嫡女曾经跪在他面前,抱着大腿苦苦哀求不让他走……
周花花苦恋黎梨整整十年,一朝得偿所愿,这其中因果,谁人知晓。
周花花低低的笑了,那笑声里苦涩有,难过有,执念有,那一身花红柳绿的衣衫,都不能让她鲜亮一些。
整个人被浓浓的负面情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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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回到府里,直奔书房去找姜棠。
书房门口,江安一脸恭敬的守在门边,低垂眼眸,笑容满面,身子却不曾挪动半分。
“里面是在谈事情吗?”
小白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视线回到江安身上。
江安身子又低几分。
“主君,稍等片刻,等奴禀报一声。”
还不等江安叩门禀报,里面就传来了姜棠的声音。
“让小白进来吧!”
江安恭敬的将门打开,手臂一挥,请主君移步。
江柚白进了书房,屋里却只有姜棠和凌虞二人,凌虞站姿奇怪,身子是歪的,走两步还一瘸一拐……
凌虞心里苦,尾巴骨摔裂了的痛,谁知道?
姜棠还是那一身黑白衣衫,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脚但是规规矩矩的放在地上。
主要是放在桌上,伤口不同意啊!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去悦客来了吗?”
姜棠问道。
小白也不说话,耷拉着肩膀,抿着嘴,直愣愣的盯着凌虞。
凌虞“???”
姜棠眯着眼睛也将视线放到凌虞身上,凌虞被二人瞅的心里发毛,凌虞从来不转的大脑今天突然动了。
“主子,凌虞告退!”
提着腰,一拐一拐的往门口走去,动一下,尾骨都疼,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吐槽。
‘嫌我碍眼就直说,还拿眼神点我!’
等凌虞慢吞吞的拐了出去,小白委屈哒哒的坐在姜棠脚边,手搂上她的腰。
脸贴在姜棠的腹部。
整一个小可怜模样……
姜棠懵了,这是怎么了?
手指点了点怀中的人,询问道。
“谁欺负你了?”
怀中人摇了摇头。
“来月信了?”
“…………”
小白那点悲伤春秋跑的一干二净,皱眉撅嘴,气鼓鼓的看着姜棠。
姜棠对着小白尴尬一笑,你又不说,还怪我猜的不对吗?
“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
“不是看到我脸的第一眼吗?”
小白看着臭不要脸的姜棠,颇有些无言以对,看了看对方的脸。
好吧,他当时确实见色起意了……
小白又趴到姜棠腿上。
“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确实美的惊艳了我,再加上救命恩人的光环,好感度那是蹭蹭蹭的涨!”
“后来,我就托人偷偷打听你的事迹,结果竟然是个王八蛋!”
“啪!”
小白想到刚开始得到的消息,气的拍了一下姜棠的大腿。
姜棠“…………”
这记忆不回忆也罢……
“有一天,我偷偷跑出府,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赛马场,我就看到你一身蓝衣,扎着高马尾,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的劲儿,真好看……”
“啪啪啪啪”
小白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拍姜棠大腿。
姜棠咬牙忍着……
“我还是心动啊!明知道你不怎么样,但是看到你,还是开心啊!听到你的名字,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整个人的心神都被你牵引着。”
“梦里梦到你,竟然都会笑醒,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姜棠低着头看着彻底打开心事的小白,眨眨眼,心里涨涨的。
“我想着,只要你能只有我一个男人,你再不学无术,我也认了,大不了,我养着你,谁叫我喜欢你呢!”
“我该,我认了!”
姜棠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江柚白的头发,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嘴角是藏不住的爱意。
“你是不是以为是你给我下药,我才委身于你?不是……”
“我知道,那杯茶你没喝!”
姜棠言语是那么温柔,轻轻戳破了江柚白的小心藏起来的秘密。
江柚白一愣,身子微微发僵。
“你定是认为我放荡不堪,竟会和一个陌生女人无媒苟合,任何一个清白人家的公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大腿的衣衫被泪水打湿。
“可是,我没办法了啊!我真的没活路可走了,清白,还能比我的命重要吗?”
姜棠目光一凛,震惊的看着腿上的小白,这其中,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江柚白将胳膊枕到姜棠的腿上,整个人将脸埋到自己的胳膊里。
身子微微颤抖,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我亲生母亲竟然要将我送人,那个比她岁数还大的老女人,老女人住在府里三天,就从她房里用草席卷走了六个小哥儿,府里得下人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遭了劫难。”
“突然有一天夜里,母亲将我院里打扫的下人统统支走,我顿感不对,偷偷的跑了出来,躲在了院门口,就看见那老女人一脸淫相的走向了我的屋子。”
说到这里,小白突然身子发抖,似乎那个漆黑的夜晚,仅仅十五岁的小哥儿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
眼看着恶魔摸进了自己的屋子,那种恐惧无助到崩溃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全身。
姜棠听得咬牙切齿,眼中的杀意波涛汹涌,起伏不定。
胸口的伤被强烈的情绪而震开。
淡淡的血色弥漫在纱布上。
手下却温柔拍打着小白的后背,给予他无限的鼓励和支持。
恶瘤要想去除,必须将它完完整整的挖出来。
不然,它就会溃烂在心底最深处,成为最难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