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笨港。
“怎样才能通知郑芝龙,荷兰人的舰队准备突袭他呢?”
此时,杨三生正坐在房间内思考这个看似简单,却很致命的问题。
如果杨三生直接派人去通知郑芝龙的话,郑芝龙会不会相信他,就算是相信他,难道他还指望郑芝龙会感谢他么?
这就好比有两个人约好第二天要一起去打一个人,然后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却偷偷告诉明天那个会被打的人说‘我们有两个人,明天要打你,你要做好准备好哟’。
哪个人听到这种话不暴跳如雷,胆子小的第二天就锁在家里不出门,脾气暴躁的当场就会打人,甚至直接通知另外那个人,好让这两人内讧。
要做这种事,必须要隐秘且不被人怀疑才行。
…………………………
“如果我是郑芝龙的话,我会去感谢给我送信的敌人吗?”
杨三生用换位思考的方式,设身处地的考虑了一下郑芝龙所面临的问题后,默默的摇了摇头,喃喃低语道。
“如果我是郑芝龙的话,不管信不信这种消息,我都会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荷兰人。”
其实道理很简单,笨港、中左所以及大员岛,分别属于三方势力,且三方势力都互不归属,也就是说,只要这三方势力中的其中两方打起来,最终获利者都将是第三方。
因此,不论杨三生给郑芝龙送去的消息是真是假,郑芝龙信还是不信,这些都不是重点,郑芝龙只要能挑起荷兰人与杨三生双方之间的争斗就行了,其他的事统统都可以不管。
所以,杨三生不能派人去通知郑芝龙,明目张胆的干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只会让郑芝龙和荷兰人联合在一起干他。
“如果不能派人去通知的话,那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郑芝龙既知晓这件事,又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呢?”
杨三生左手拿着荷兰人刚刚寄给他的信,右手撑着下巴思索道。
“三生!”
正当杨三生陷入沉思时,他父亲杨琮突然从门外进来,当他父亲杨琮推开门的一瞬间,杨三生手中的信被门外的风一吹,顿时掉在了地上。
但,这封信随即就被他父亲杨琮给捡了起来。
看到自己的父亲捡起他掉落的信件时,杨三生突然咧嘴大笑起来。
这一幕可把杨琮给吓了一大跳,急忙说道
“三生!你怎么了!?可别吓唬为父!”
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像个傻子一样大笑,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此人是否脑子有问题。
大笑过后,杨三生也冷静了下来,暗恼自己脑子太笨,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随即对他父亲解释道。
“父亲,孩儿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已。”
“你真的没事?”
带着怀疑的眼神,杨琮问道。
“父亲,孩儿真的没事,您放心好了。”
随后,确定杨三生的确没问题,杨琮这才放下心,把他来找杨三生的目的说了出来。
“刚刚接到台北侦查船送回来的消息,郑芝龙把台北外海50海里范围内的所有布防船只撤走了。”
“50海里范围?他这样做不就相当于是把台北的贸易航道给让出来了吗?”
听闻这个消息,杨三生瞬间疑惑了,根据李历的贸易船队两次返回笨港的经历来看,郑芝龙麾下的船队两次展开拦截,都被击败。
郑芝龙应该是知晓了他们有船队在台北或北方等城市展开贸易。
如今,郑芝龙不仅不继续加派兵力拦截他们的贸易船队,反而还让出位置,一副我不管你的态度。
这种行为,对他们双方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对手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父亲,李历的船队离开多久了?”
杨三生突然问道。
杨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算算时间,已经离开有八天了,差不多还有七天时间就能回来了。”
“七天?”
杨三生摸着下巴思索道。
想了半天,杨三生也没想到郑芝龙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只得让他父亲派人继续监视台北周围海域的情况,特别是李历的船队即将抵达台北外海的那几天,必须加强巡逻以及巡逻范围。
毕竟,如今的笨港还是比较依赖李历这支贸易船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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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父亲杨琮离开后,杨三生这才继续他之前想的问题。
之所以杨三生当时会大笑,就是因为,当他父亲杨琮捡起信件时,杨三生瞬间想到了如何把荷兰舰队准备突袭的消息告诉郑芝龙了。
其实想让郑芝龙知晓荷兰人的动向并不困难,难的只是在于用什么方式让郑芝龙知道,且还要让他深信不疑而已。
所以,作为郑芝龙的敌人,杨三生是不可能去说的,当然,荷兰人则更不可能会去说。
但是,如果杨三生随身携带着这些信,并在一次与郑芝龙的交战中战败,且落荒而逃时,‘不小心’把这些信给遗失了,那么,打扫战场,并捡到这封信的郑芝龙会相信信中的内容吗?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这才是杨三生大笑的原因,因为他在正面在场上战败,且还能遗失如此重要的信件。
说明杨三生已经不算是战败而是溃败了,已经完全无法正面与郑芝龙抗衡,既然无法正面抗衡,那找个盟友就理所当然了。
因此,当郑芝龙大胜之后再捡到这些信件,不仅不会怀疑到杨三生头上,还会更加轻视杨三生。
因为,当你的对手开始寻找盟友帮助时,说明你的对手已经落入了下风。
随即,杨三生就把他与荷兰人交流的所有信件全部放在身上,且这些信中的内容甚至包含荷兰人将在何年何月何日对哪里率先发起突袭,杨三生他们将从哪里配合,双方在哪里汇合等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