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都是由圣翎诞下,有神明赐福才有光影,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祭拜神明,他们生来就身负使命,每一个光影都有自己的使命。
神明的需要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神明不需要,他们就消失,奉为祭品。
规则就是这样明确,所有光影都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但,
赤不理解,为什么是白。
消失的是别的任何的光影她或许都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是白。
白的存在意义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光影中最纯洁的,圣光因她而神圣,暗殿的污染以她为克星,她可以净化一切,她为他们带来了纯正的生命。
失去白,他们会陷入混乱。
他们的生命将不再有光泽。
勿显然对神明的降旨毫无异议,在场的光影都没有起身。
勿做出指令:“白,上来。”
赤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阻止,但身后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不行!”
褚尽善几人走来。
“不能献祭白。”
他们虽然不知道凌宁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们不能让凌宁毁了白,毁了这里。
勿对前来阻止他执行神意的这几个外来者充耳不闻。
“白,遵行你的使命,上来。”
白起身,她不害怕。
她已经在这里太久了,久到她见证了所有光影的诞生与消逝,久到她以为可以供奉神明一辈子。
但,她知道,没有人例外,没有人可以违背神明旨意。只要他们的存在没有意义了,那他们就要献祭自己。
尤其是她,她得遵从神诰诫命。
“勿,我愿意作为祭品。”白走到圣坛下,半跪。
勿走上前,正准备将白带到圣坛中央,此时赤站起,
“白!你真的要离开我们吗?为什么,为什么要献祭白,白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有这道旨意。”
“赤,你不该质疑神明,一切自有深意,我们只需听从。”勿的声音毫无波澜。
“赤,谢谢你,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就靠你们了。”白空灵的声音传来,如清泉一般。
赤知道,所有人都认了,这是不可避免的,她没有理由阻止,她也没有立场阻止。
但,
“勿,这里的光影自诞生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我们都衷心敬拜神明,从未违逆。白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她,这里会变成什么?我们会变成什么?献祭白,难道神明放弃了我们吗?”
赤的话让场面陷入僵滞。
大家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得不服从。
这是神明的旨意,神明不需要他们了,白只是个艰难的开始。以后,他们都将消失。
“赤,我们的意义是神明赋予的。”勿的声音很沉,
“延续与覆灭,都是我们的命运。”
“不是。”褚尽善出声打断,她知道赤已经尽力了,凌宁的内心很乱,她需要他们。
“光影的诞生是由神明创下,你们的意义使命是由她赋予,但这里的平衡一直是由你们维续,是你们不断向神明供奉长久的虔诚心意,是你们定义了光影的价值,你们的诞生有多艰难,你们的消逝就不能有多轻易。”
“白,你真的记得自己的使命吗?”
白有瞬间的愣神。
她的使命?
她一直在履行她的使命。
为光影召唤最纯粹、最干净的圣光,为圣殿带来无限荣泽。
“白,你真的愿意放下你的使命吗?你真的完成了你的使命吗?”
对啊,
她完成了吗?
她消失之后呢,圣殿该怎么办,光影该怎么办。
他们都如此尊重她的决定,他们都做好一一消失的打算,他们都已经放弃。
可自己真的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吗?
她放弃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所有光影。
她不能,
她还没有完成神明最初降至她身的使命。
“白!我会保护你的。”
赤感受到了白的决心,她跑上圣坛,将白护在身后。
勿也有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遵行神明的旨意,阻止光影做出不恰当的违逆举动。
“赤,你要背叛神明吗?”
“不,我是忠心的。勿,我们都是神明的光,我们消失了,就没有光影为神明献上诚挚的敬拜了,难道你要让暗影吞噬圣殿吗?”
她不能让这里变成黑暗。
圣殿不能消失。
勿语气多了无奈,“赤,我得做出正确的决定。”
“什么是正确的,神旨到底是什么含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不能让光影走向灭亡,神明需要我们。”
突然,圣坛剧烈晃动。
池水漫出,白色的地面开始泛出黑色的裂纹。
“神明降罚了,赤,回来!”谌大声呼唤。
赤看向谌,心中有些低落,她愧疚地对所有光影说:“对不起了,大家。”
说完,赤拉着白,跑出了圣坛。
褚尽善等众人见状跟了上去。
勿扶着石柱,对光影下达命令:“追上去,找回白,平息神罚。”
赤拉着白跑上楼梯,不停向上奔跑,她记得之前看到空的秘密基地在上面,她们可以躲在那里。
“赤。”褚尽善跟着她,“你们要去哪里?”
赤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帮助她的,所以直说:“我们要躲到空的秘密基地里。”
“你们现在避开起不到任何作用,神罚还在持续,如果不解决是等不到平息的。”
“那怎么办,要献祭白吗。我不会放弃白的。”
白低下头,现在神罚因她而起,她内心又动摇了,如果神明真的因此毁灭了他们,那她的使命还有什么价值呢?
“当然不是献祭白,白不能消失。我有办法,我们会帮助你们。”
刚刚在圣坛时,趁着赤拖延时间的功夫,褚尽善就想到了解决办法,既遵守这里的规则,又不用让白做出牺牲的破局之法。
“贺琨,王霖维,你们先去拦住光影一段时间,等林漆下去时,你们再故意放走他们,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两人信心满满地下去执行褚尽善的计划,一切都顺利进行。
当他们以为褚尽善已经带着白离开时,所有光影下楼押着赤和白回到了圣坛。
贺琨一脸懵,“失败了?现在怎么办。”
王霖维推了推眼镜,“可能褚尽善另有打算,我们先跟上去吧。”
又到了圣坛,林漆走到两人身边,小声说:“不用担心,一切在计划之内。”
他们随即放下心来。
圣坛上的白,或者说是褚尽善伪装的白,已经站到了中央。
她抬头看向天空。
她在赌,赌凌宁是陷入了混乱,而不是真心要消灭白。
她赌凌宁最后的自我救赎。
同时,
地面的裂纹褪去,池水回归平静,一切不再震荡。
她赌对了。
当褚尽善在听到神明降旨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凌宁的意图。
一方面,她的内心已经失衡,她找不到所有光影存在的意义,她认不清自己的内心。所以,她潜意识里想要否认一切。
她自我认知的一面已经失去支撑点,她混乱地要打破原本的她内心的圣殿。
从最初开始,从心底最纯白的开始,她要毁灭她曾经的一切。
另一方面,赤作为她内心最单纯热忱的一股意念,在拼命将她拉回,拼命拯救她的价值构建。
赤始终记着所有人的使命,记着自己的使命,同样,凌宁也始终渴望着内心的平衡,希望自己重新找到所谓的意义。
在两者不可调和之际,她便通过崩塌的方式,激烈地回应所有,她逃避任何一种选择,也混乱地分不清两种选择。
所以,
褚尽善冒充了祭品,凌宁不需要真正抹除白的意义,也不需要让勿违抗她的内心,她会替她骗过她混乱的认知,让一切都奉行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