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玄灵休整好后准备再去江都城,她要弄清楚灭了清风楼并且劫持白月兰的到底是何处妖魔。
“道长慢走”。
院内,阮玉见她正要出门,将她拦了去。
“道长这是要去哪里?”。
她耸了耸肩上的包袱:“我去城中,送些符纸过去”。她见阮玉神情犹豫,反问:“你可有什么事?”。
阮玉道:“关于落雪的事,想请教道长”。他将玄灵引到梨树下,二人对面而坐。
“落雪为何会变成血骨?在她身上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玄灵不知他怎会忽然提及此事,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他不是恶人,而且他对落雪的情意她也看在眼里,所以也就不再隐瞒。
“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二十多年前,落雪刚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林中,天寒地冻,哭声也极为微弱。若是没有人管,就要被活活冻死。
正好师兄和无为路过,发现了她。师兄那个时候就察觉她魂魄不纯是有妖物所扰,本不想多管的,可无为求着死活不肯放弃,师兄这才将她抱了回来。
一开始,她白日里和常人无异,只是日落之后样子有些吓人,若是在没有月光,就会变成白骨模样”。
“白骨?”。
阮玉听的认真,不禁想起那日在义庄时见到落雪血骨模样,可是要比白骨更加恐怖。
“不错,她开始只是白骨,并不是像现在的血骨。……她天资聪慧,灵根早开,师兄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临终前还将自己的金丹给了她,让她不再受阴郁之气所带来的伤害。
没想到她为了无为,又将金丹取出”。
阮玉刚来到冷泽院时,落雪跟他提起过无为但是还未见过。如今从玄灵口中得知落雪竟将金丹给了无为,他觉得无为的伤并不简单。
“那道长可知,落雪如今为何会成血骨?”。
玄灵摇了摇头:“不知,她从灵山回来就是这样。我之前问过,见她不愿多说,我也就没有多问”。
彼时无为房内,落雪依靠在他的床边。
“师兄,你还记得闪电吗?它如今也有了孩子,叫子夜。子夜长得很高也很壮。名字是玄灵师叔取的”。
她刚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无为体内,唇色就有些发白,整个人也比前几天憔悴了许多。正当时,阮玉来敲门。
“谁?”。
“是我”。
她听得出声音,知道是阮玉便让他进了屋。阮玉见她如此憔悴心疼不已。
“以后让我来照顾无为吧”。
这些话是他发自内心而说的,他将落雪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发丝,言语之间尽显怜惜。
“师兄是因为我才会这样,如果能让师兄醒来,哪怕是我的性命也不惜”。
想起那日在云台上的场景,落雪宁愿此刻躺在这里的人是自己。听着她说出的这些话,阮玉心里不是滋味,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稍许,落雪情绪缓和,阮玉才问起:“你们在灵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灵山,落雪看着面前和云遥那张一般无二的脸,视线别过好似有意躲避着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以后这里你还是不要来了,师兄的伤需要静养的”。
“好”。
阮玉眉间微沉,心里想着:“她不愿提及灵山,看来灵山发生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他将落雪抱回房后,见她沉沉睡去才安心离开。刚来到院内,就见小北急匆匆地往外跑。
“小北,你要去哪儿?”。
闻声,小北怔在大门口,迟迟不肯转身。阮玉随后来到门口,见小北背着身怎么都不肯让他瞧。
“小北!”。
语气中似乎有些生气,小北这才转过身来。
“公子”。
看到小北粘了胡子化了妆,乍一看还真像是个老头,他不禁皱了眉:“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公子,我去买些酒,很快就回来”。
不等阮玉再说,小北已经跑的不见人影。原来他也曾说过只有扮成这样,城里才会有人卖他酒吃。
这边厢永春阁里,捣药一个人坐在湖心亭有些无聊,看着湖心那朵冰莲发呆。
百草朝湖面扔了石子,湖水瞬间溅起水波,涟漪散开向她缓缓而来。可她心不在焉,没有多大反应。
“不用躲,知道是你”。
百草这才从柱子后慢慢走了出来,他本想逗捣药开心:“你都看了大半天了,那冰莲有那么好看吗?”。
却不知为何,捣药猛地站起身,喊了几声:“烦死了烦死了!”。
“你这是怎么了?”。
百草不知是不是刚才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无措。捣药手舞足蹈,自顾发着脾气:“尊上不在,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无聊!”。
说起云遥,百草忽然想起什么,他反应过来拉着捣药,道:“有件新奇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捣药瘪嘴看着他,好似对这新奇的事也不是很感兴趣。
“昨日悬逸府的小童来送丹药,说星浅被天君贬下凡间了”。
“嗯?为什么?”。
听到这里,她忽然来了兴趣。百草却摇了摇头:“具体的,小童也不知情”。
捣药凝眉想着,忽然眼前一亮:“既是到了凡间,悬逸一定的知道。走,我们去问问星浅犯了什么错,刚好也问问他尊上去到了哪里”。
她动作很快,也不等百草表态就已经离开。
阮玉闲来无事,等落雪睡醒之后,二人相约在梨树下。
“看你那么累,还以为你会睡一天”。
他将煮好的梨花茶递给了落雪。
落雪仔细品尝着,觉得这茶很有滋味,便问:“这茶好香,是什么?”。
他笑着说:“梨花茶”。
落雪抬头看向头顶那枝繁叶茂的梨树道:“这梨树绿叶油油,早过了开花时节,你哪里来的梨花?”。
他不徐不疾抿了一口茶才道:“后院有两个大坛,我打开瞧了,都是梨花。我看着不错,便拿了些来”。
落雪悄然放下手中茶杯,眉宇间稍显落寞,喃喃而道:“我怎么忘了,师兄每年都会将初开的梨花摘下保存起来的”。
阮玉知道她时刻挂念着无为,言语温柔地安慰着:“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
然而无为的伤落雪最是清楚,她也知阮玉是在安慰自己。于是转了话题:“怎么不见师叔?小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玄灵道长去江都城中送符纸去了。倒是小北去了这么久,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还不回来”。
落雪见天色果真暗沉,想到井栏砂的路崎岖难行,心里也是有些担忧:“他年纪还小,对这里的路还不是很熟悉,要不我们去找找”。
“也好”。
此时城中一家酒楼里,宾客渐渐散去,只小北一人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了还不见动身。店小二手里收拾着桌面,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哎呦!”。
忽然一下,店小二吃痛摸着自己后脑,他看了眼掉在身旁的竹签,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柜台。
“看什么呢,动作麻利点儿,眼看太阳就要落山,道长说过日落前就得闭户不出”。
掌柜将算盘账簿收好,店小二也来到柜台前。他埋怨地指着小北:“掌柜你瞧,那还有一个没走呢”。
“嘶……这小老头来的最早,却是此刻了还不动身,你快去催催,别耽误了关门!”。
掌柜推了推店小二,一心惦记着日落前要关门。可店小二有些不愿再去:“我都催了好几次了,他偏不听”。
“快去快去,就说店里打烊了,让他明日再来”。
掌柜一再催促,店小二虽不情愿也只好照做。
接着,他来到小北面前:“这位客官,我们店要关门了”。他说话间顺手又将桌上的两个菜碟撤下。
“等等,别着急”。
小北伸手拦下,他看了看门外,斜阳余晖,街上已经不剩几人,又笑了笑道:“太阳要下山了,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挂星”。
“客官,我们真的要打烊了,你若喝的不尽兴,不如明天一早来吧”。
店小二见他只顾出神也不打算着离开,心里实在着急,便将他的酒壶收了去放到了柜台,然后歪头瞥了一眼,埋怨道:“就是因为你,我被掌柜的都训斥了好几回了!”。
“我等的人还没来,不能走”。
他话音刚落,悬逸终于现了身。
“星君找我何事?”。
小北赶忙起身招呼悬逸坐下,见他酒醉的模样,悬逸无奈地摇头:“我给你十一二岁的身躯,就是不想让你在凡间招惹是非,却不想你还是改不了嗜酒的毛病”。
听得此话,小北也只是傻笑一声没有接话。
悬逸无奈问道:“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见我”。
他稍作缓和,看了看周围,见店小二在柜台之后忙碌收拾着,然后凑到悬逸面前,压低了声音:“你可知如霜转世为何人?”。
悬逸轻蹙了眉,他自然知道:“不是落雪还能是谁”。
小北故弄玄虚接着道:“你可知殿下如今何处?”。
悬逸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当真是他酒醉之后胡言乱语,还是另有隐情。小北眼下明知故问,或许是发生了什么。
“我最近忙于其他的事,倒是不曾留意殿下去了何处”。
小北情绪稍显不安:“殿下此刻就在冷泽院!那个落雪也在!”。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悬逸有些出乎意料:“他们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
见悬逸面色镇静竟然毫无慌张,他心里急切责问道:“你为何这般坦然?!殿下此番下凡,情劫所系正是落雪,若他们二人发生纠葛,殿下可再也回不去天府了!”。
悬逸嘴角一勾,私藏了什么秘密。
“老星只管照看好殿下,别的顺其自然就是”。
小北急地差点跳起来:“顺其自然?此话何意?”。
悬逸淡淡一笑,再无接话。
此时掌柜的又朝他们这处瞧了瞧,招手唤来小二,斥道:“我让你赶人,怎么又招来一个?!去去去,都轰出去,我可不想为了几两碎银丢了性命”。
彼时街道上,落雪和阮玉也寻到了城中。
“看来玄灵道长的话,百姓都听了进去”。
阮玉看着街面上的人步履匆匆,纷纷关门闭户。
落雪却深叹一声:“这些恶灵在城中侵扰多年,若想彻底除去,必先了解根源才行”。话到此处,她忽然想到什么:“或许消香知道这些恶灵的来历”。
正当她出神之际,阮玉瞧见小北从不远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