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雾缭绕的灵山之巅,有道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伴随着一阵清亮高亢的仙鹤啼鸣,响彻云霄。原来是三界君主凤颜,历尽凡间劫难,终于归来。他身披绚烂羽衣,身姿挺拔,面容俊逸。周身散发着神圣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此刻,他正站在月华宫院内,不知为何,眼角却含着泪水,眉间也似带着愁绪般久久不能舒展。
稍等缓和之后,他才强压下了心中伤痛,长叹一声:“哎~”。
“为何叹气?”。
忽来的声响将他从惆怅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环看四下,院中除了自己确再没有其他人影。
“我在问你为何叹气?”。
“是谁?”,他定了定神,只觉这个声音离自己很近。
“我知道你叫凤颜,可我还没有名字,不如凤颜给我取一个如何?”。这个声音听起来轻柔婉转,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许久不散。
就在这时,他心口忽然一颤,随即有道白光缓缓飘散而出。白光散去,一女子身影显露。然而, 她只有形态却没有面貌,凤颜一时有些分辨不清,于是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身影虚晃了晃,温言而道:“凡尘劫数虽尽,可是凤颜的情意还在。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觉凤颜刚才因凡间女子伤感,想来是凡心未了”。
闻此,凤颜眼底惊慌稍纵即逝,莫非面前这虚影竟是他凡心所化?
他皱了眉头,眸中怒气即显,周身带着阵阵威压,厉声呵道:“胡言乱语!凡间劫数既然已去,本君身为三界君主,怎会再恋凡尘?”。说罢,他猛然站起身来,掌中聚力就要将面前虚影打散。
当急之时,心口剧痛再次传来,刚才凡间生死离别之景从他眼前一晃而过。想起凡间皇后对自己的痴情,他心中忽又一软。
“罢了罢了,既是此念凡心未了,那你就去凡间为人吧”。
女子身影飘回至他的面前,又问:“凡间?你让我如何去得?”。
他回过神来,将面前身影仔细打量,道:“你无肉无骨,也无魂无魄,的确过不得忘川……”。话到此间,他低眉少许思量,又道:“你随我来”。
稍许,他们来到莲池湖畔。凤颜轻抬右手,朝着湖面手腕一翻,湖心那朵盛开的冰莲慢慢漂浮起来,随即缓缓飘至他的面前。
冰莲散发出阵阵寒气,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以冰莲做你魂魄,可助你投转凡间”。话音未落,只见那女子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后化为一道耀眼的白光,飞入了冰莲之中。
“此去凡间,你不可妄动情欲,需历经十世轮回才能修得正果”。凤颜又看向莲池,他眉宇间微动,想到刚才女子所言,接着又道:“灵山此处冰寒,莲池雾气凝结成霜,便叫你如霜可好?”。
冰莲绽放出更为璀璨的光芒,随后缓缓飘向了忘川。
转眼,如霜历经凡间已经几世,各中滋味都体验了一番,过得也算逍遥自在。眼下已是她的第九世,她在江都城里开了间医馆,救死扶伤。
这一日,她正在山中采药,遇到了深受重伤的阮玉。阮玉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本想独自离去。可如霜却有副热心肠,她见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便将他带回医馆悉心照料。数月之后,阮玉的病有了好转,二人在朝夕相处之下也生出情苗。
时光流逝,已是仲夏,夜半林中,虫鸣蛙叫一片。
如霜和阮玉相约,来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淡绿罗衣,倚靠在阮玉肩头。
此时她还不知阮玉的真实身份。阮玉实是凤颜独子,他眉目如画,眸底似缀着星辰,发丝如墨垂落腰际。那日是因他与魔神九婴大战,受了重伤才跌落凡间。
夜风徐徐吹来,将云遥发梢松散系了的青色丝带吹落,也拂起了他洁白的长袍。
如霜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清冷的月光洒在如霜白嫩的脸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银纱,让她原本清丽脱俗的面容更显圣杰。
“阮玉你看,今晚的月色是不是很美?”。
“再美的月色也不及霜儿万分”,阮玉的柔情让她微一低头,脸上潮红立显。
风吹过草丛,又扰出一片萤火,漫天萤火流光,犹如坠落凡尘的星河。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如霜,嘴角微扬,眼底柔情万千。点点星火映射在如霜的眼眸中,如此璀璨夺目。
忽然,惊雷响彻天际,电光直直劈向了如霜身后的树林,冲天的火光处出现无数天兵神将!
她身子微颤,忍不住低声惊呼,然后缩进了阮玉怀里不敢再动。阮玉紧紧护着她,抬头看向天际,他一双剑眉紧蹙,眼底火光跳动,似带着愤怒。
还不等他开口,一声浑厚响亮的声音从天际穿透而来。
“阮玉,你身为天族太子,竟然漠视天规与凡人相恋!”。
他将如霜紧紧护在怀中,道:“我与霜儿是真心相爱,望父君能够成全!”。
“就算你是本君之子,天规也不能因你而破!你若执意与她相守,那就脱去仙骨,做个凡人也罢!”,凤颜眼底怒气不减,言语间难免有些极端。
可阮玉毫无后悔之意,他竟道:“父君若能成全,我无悔做个凡人!”。
凤颜被气到语塞,只好强言:“……难道三界生灵都不及她一个凡人吗?!”。
阮玉眼神坚定,他对如霜的爱丝毫不会动摇。
“我意已决,还望父君成全!”。
“冥顽不灵!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凤颜怒气难压再引天雷,不想正中如霜之身。他这时才看清,她竟是自己的那一念凡心。
“怎么会是她!如霜!”。
可惜为时已晚,如霜被天雷击中,再不能活!凤颜紧闭双眼,不忍再看。
如霜此时凡人肉骨何以承受!这道天雷让她瞬间瘫倒在地。弥留之时,她深情抚摸着阮玉脸颊,道:“阮玉……不,我竟不知你是天君之子,我该叫你殿下才是。
殿下,霜儿此生能够遇到殿下已是万般幸运。哪怕……哪怕与殿下只有片刻欢愉,霜儿也心满意足了。只求殿下答应我,不要忘了霜儿就好”。
她的话已说不完全,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魂魄也随之碎裂。
阮玉泣不成声,浑身不停颤抖着。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哽咽声道:“霜儿,我不会忘了你的,永远不会”。
“霜儿也不会忘了殿下…”。
喉间腥甜再也克制不住,如霜魂魄炸成冰点飘向空中,犹如漫天雪花飘拂而去。
阮玉仰天嘶吼:“不!霜儿!!!”。他眼底充满血色,身后火光越燃越烈。紧接着,他将自己此生修为化了灵丹,灵丹将如霜飘散的魂灵慢慢收聚。
“霜儿,你可还记得,你曾答应过要做我的妻子。可惜今生你我不能相守,那我们就来世再聚吧!”。
他望向天际,看着高高在上的凤颜,眸中星光褪去满是悲凉道:“真是可笑!父君怎知,我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如何还护得了三界?!若我不再是天君之子,是否就能和霜儿相守一生?”。
话音未落,他竟自引天雷地火烧去仙骨,以此殉情。
“阮玉!不要啊!!”。
凤颜见此心痛不已,为了不让云遥神魂散去,他即刻剜下自己心口逆鳞,将其化骨撑起阮玉神魂。看着怀中阮玉惨白的脸色,他眼底泛起水光:“你果真痴情至此吗?”。
不久之后,他带着阮玉来到灵山。阮玉神魂伤痕无数,如今他散尽修为又承受换骨之痛,这里无疑是他最好的养身之所。
“你安心待在这里,时间会抚平你所有伤痛”。他虽这般说,可他也知道阮玉早已情根深种。肉身虽好治,情伤难愈合,阮玉若是醒来,定会不顾一切地再去找如霜。
“终是我的因,果却要让你来尝,哎!”。
凤颜无奈,食指在他额前一点消了他的全部记忆。从此之后,太子阮玉陨落,天族任何人不再提起。
转眼回到井栏砂那片林中,火光直冲天际,映得天地一片通红。如霜魂魄被灵丹裹挟带到了忘川。负责魂灵摆渡的鬼婆见她碎裂的魂魄,难掩心中悲痛。
“怎会如此?真是可怜呐”。
“婆婆何必叹气,我为心爱之人而死,甘愿忍受这撕魂裂魄之痛”。
“可你魂魄受损,如何还能过得了忘川?”。
“我知道一旦过了忘川荧河,我便再不记得阮玉。若真是如此,我倒更愿留在这里”。
“你这又是何苦。荧河之畔催魂落魄,你这破碎的魂灵过不了多久就会化作雾气溶于荧河之中,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想要过去,老婆子也无能为力了啊”。鬼婆满眼疼惜,可她不知如霜还有阮玉的灵丹所护,断不会溶于忘川。
时光如驹过隙,晃眼如霜在忘川河畔游荡了已是千年。正如鬼婆所言,这千年来飘荡在荧河之畔的残魂碎魄都相继溶于河中,只有她变成了副水晶枯骨之身。
这日,荧河水上忽有道红光极速飞来,从河畔卷携着那副枯骨强行入了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