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严藏锋还来不及反应，张潮生的耳朵倒是“唰”地竖了起来。
堂堂武元集团的缔造者，京市顶级豪门的当家人，竟然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
想到这个消息的分量，他顿时坐不住了。
这么隐秘的事，顾参商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是拿他当自己人，还是想把他绑上贼船，密谋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潮生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最先想到的就是一旦觉察不对，就赶紧跟何映莲离婚……
幸好，顾参商及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严藏锋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本来他的脑子就没张潮生灵光，何况他变卖父亲的画作不过是为了临时搞到钱填上自己薅出来的窟窿？
重压之下，他不得已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这……这不是您跟我师妹有些缘分，我借花献佛……”
“胡说什么呢你？”翟天宝没想到他竟然当着顾参商的面乱攀扯，一时气得脸都红了，“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干嘛推到我头上？”
看出她不是装的，严藏锋当场傻眼，心中乱成一团，心说传闻中顾参商冲冠一怒为红颜，难道不是为了翟天宝？
不过顾参商倒没纠正他的说法，而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翟天宝急忙对他说：“参商，你别听他的。这可是老师分量最重的作品，不到万不得已，严藏锋不可能拿出来。”
顾参商高兴得快藏不住笑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严藏锋没安好心？本想逼他自己说出实情，没想到意外得到翟天宝这么露骨的关心，顾参商赚大发了。
但他也没打算这么简单地放过严藏锋：“你也听见了，天宝不领你这个情。所以麻烦你要么说实话，要么编个像样的借口出来糊弄我。”
翟天宝这才松了口气。
而一直恪尽职守的张潮生真的快憋死了。
往常听何映莲说公司的事，搞得他一直以为顾参商不过是参天物华一堆蠢材里唯一还有点救的那个。如今当真打起交道，他才明白，跟何映莲交手，顾参商大概放水了。
这咄咄逼人的话术，这锋芒毕露的气势，哪个蠢材能做到如此程度？
也就看在翟天宝的面子上，顾参商才没把事情做绝。张潮生暗暗想道。
不过这俩人的关系也挺谜的。当初离婚时一个比一个伤心欲绝，他还以为这俩人得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现在不但相处得融洽，顾参商似乎还挺乐意跟翟天宝在一起的……
张潮生的疑惑一直持续到签约结束。
由于顾参商给足压力，严藏锋没挺住，最终只能答应以八百万成交。
翟天宝亲手把画交到顾参商手里。
当着张潮生的面，顾参商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翟天宝的脸一下红透了，挣脱未遂，只得小声抱怨：“张律师还在呢。”
这要不是小情侣之间特有的打情骂俏，张潮生现场表演吃茶几！
身为过来人，他自然懂进退，当即起身就要告辞，而顾参商也只是象征性地挽留了他一下。
不过没走出两步，张潮生突然想起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赶忙回头找到顾参商。
“是这样的，顾总，”他说得急切而诚恳，“我是《刀剑江湖梦》的老玩家，也一直在看电竞比赛，得有十年了。有个一直很喜欢的老选手，他今年带了个战队，打进夏季赛决赛……”
翟天宝听得一头雾水，顾参商倒是一下就接上了电波：“惊蛰战队？”
张潮生眼睛一亮，一把握住顾参商的手：“莫非顾总也是同道中人？”
顾参商奋力抽回手，客气地对他笑了笑：“你说的老选手，是苏以恒吧？大学的时候，看过他的退役战。”
张潮生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对，就是他。他退役好几年了，号召力不比从前，尤其对手又是顶级豪门……”
他情真意切，说的话却迟迟不得要领，还是顾参商及时替他说明用意：“你想让我去给惊蛰战队助威？”
张潮生点头点得脖子都要断了：“对对，就下周末——”
说着，他又眼巴巴地看着翟天宝：“翟小姐能不能也来捧个人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翟天宝哪好意思拒绝？只能干笑着给他打预防针：“我什么都不懂，去了恐怕没什么用……”
张潮生哪管这个？当即保证，言语间都多了几分狰狞：“人到就行，放心，门票和来回车费我都报销。奶奶的，粉了苏以恒这么多年，这回老子非得给他把场子撑起来！”
就这样，经过张潮生的努力，翟天宝和顾参商迎来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
说是约会并不确切，一行人更像是张潮生重金请来的雇佣兵。
不光是翟天宝和顾参商，受雇而来的还有杜锦屏和蔡文理。
杜锦屏是被何映莲叫来的，理由很简单，何映莲夸她“嗓门大”，她被夸得脑子一热，就上了贼船。
蔡文理则憋屈得多：他本是对家战队的粉丝，实在没抢到票，才含泪委身敌营，被迫全程举着“惊蛰出征，万物苏生”的中二灯牌，可谓屈辱至极。
既然是花钱请来的人，张潮生使唤起他们来就不客气了。一开场，他就给每人发了一张选手海报，特地叮嘱他们看他眼色行事，务必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分给翟天宝的是一张女选手的海报，看清海报上那人的面容之后，她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
名为“冷雨霏”的女孩脸上分明带着些许稚气的青涩，可一道从眼角延伸到鼻翼的醒目伤痕，又为她的面容平添几分凌厉，在飞扬的眉眼映衬下，更显得英气逼人。
感受到她的疑惑，顾参商好奇地凑过去：“怎么了？”
两人凑得很近，翟天宝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排斥，只用手指轻轻地描摹那道伤痕，许久才感叹道：“她好漂亮啊。”
顾参商几乎下意识地要回答“不如你”，但他很快就按下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明白，翟天宝欣赏的远不止容貌，而是女孩大方磊落的气质，还有自信到张扬的眼神，甚至敢用有伤疤的那半边脸面对镜头。
这是比美貌更能打动人的。
于是顾参商了然点头：“嗯，确实好看。”
两人心意相通，会心一笑。
而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张潮生却促狭地用手肘拱了何映莲一下，挤眉弄眼地示意，要有好戏看了。
一对小情侣，男的当着女的面夸另一个女人好看，这不得吵个三百回合分出个胜负来？
没曾想他非但没有等到想象中翟天宝吃醋的场面，还得了何映莲一个嫌弃的眼神：“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