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雪倒是没有太过惊讶,语气平静道:“以你的气运很正常。”
云舒玉过来参加个凌云大比都能把人家灵植园里所有极品灵植洗劫一空,这样的气运抽签赛里轮空再正常不过了。
云舒玉看着手里的签子,摸摸下巴:“感觉有点过于‘幸运’了,幸运得我心发慌。”
准确来说这种感觉和抽卡十连三金还不是大保底一样,有种“大祸临头”的倒霉感。
可是还能有什么倒霉事?
他二叔已经滚回老家了,洛白上神说看程度大概几千年都回不来,几千年之后他没准都能找到飞升的法子。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就不信还能发生什么倒霉事。
沈岚雪倒是有些诧异:“可我没什么不好的感觉。”
云舒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甩掉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突然一股淡淡的梅香笼罩在他身后,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
“诶你……”
云舒玉抬头看了看沈岚雪,递去一个不解的眼神然后传音道:“你搂搂抱抱干什么?”
沈岚雪怎么突然开始用“江雾”身份和他卿卿我我的……真是搞不懂。
不过亲近就亲近吧,更亲近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
可是,云舒玉看着分身这张和本体不一样的脸,这也太奇怪了,好像自己背着沈岚雪在……偷情。
什么鬼想法,分身本体都是一个人,哪来的这么离谱的想法。
本来害怕自己把分身叫成本体的名字,云舒玉把菩提骨屏蔽了,这才导致看分身的脸是“江雾”那张脸,这下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于是果断催动了身后的菩提骨,慢慢的那张脸就变成了沈岚雪原本的模样。
沈岚雪眸色晦暗不明,咬了咬唇,放开云舒玉然后对他露出个有些委屈的神色:“阿玉……你不愿意吗?”
云舒玉转过身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画面,呆了一瞬:“啊?没有没有,你随便抱……”
然后有些狼狈地捂住鼻子,沈岚雪刚才是在勾引他么?绝对是吧,要不然表情怎么会这么色……他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为什么还对沈岚雪这张脸毫无抵抗力啊!
不合理,绝对不合理。
沈岚雪又对着云舒玉笑了下,天青色眸子里闪着潋滟波光。
云舒玉心脏漏跳一拍,然后就被人揽住后腰,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越来越近——这是什么神颜暴击,根本拒绝不了!
“我设了结界。”
温热的唇贴了上来,云舒玉勾住沈岚雪的脖子,乖顺地张开嘴巴予取予求。
过了一会儿云舒玉受不住了,抖着腿推开沈岚雪:“好了,回去再让你亲,该去擂台了。”
沈岚雪摸了摸云舒玉通红的脸,跟在他身后去了擂台。
他没有告诉云舒玉的是,虽然他设下了结界,但是在外人看来是自己吻了他的额头。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云舒玉是他的。
他的阿玉太漂亮、太耀眼,又太迟钝。
明明从昨天开始就有很多人在窥视他,可是阿玉却认为他们是在看自己。
那些人……有什么资格觊觎他视若珍宝的人?
他甚至生出个有些疯狂的念头——他想把那些多看云舒玉几眼的人,眼睛全部剜下来。
沈岚雪这念头来得突然,是从昨天出现的,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心魔。
那么这种诡异的念头就是源于他自己的内心,或许不应该说是诡异念头,而是——欲壑难填。
他对云舒玉产生的一切想法都可以归结为“欲”,那些欲望如同潮水一般将他裹挟进更深的漩涡。
所以当别人看向云舒玉之后,他才会因为这种“欲”想要惩戒那些和他动了一样欲念的人。
是因为有了爱才会产生这种欲望吗?
沈岚雪不知道。
自从十三岁那年服下静心草后,他的情绪波动就变得极少。
直到失忆之后遇到云舒玉,他的情绪才逐渐恢复,在二人相处的过程中逐渐对云舒玉动心。
天道为什么要把他这么送到云舒玉身边?
他还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被天道丢到下界。
想不起来就罢了,反正下界没人能把他的阿玉从他身边带走。
就算是上界的人……他也绝不允许有人带走云舒玉。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云舒玉老老实实待在九玄宗的缘故,他对云舒玉这种欲望并不明显。
因为九玄宗的人大多数人看见云舒玉都会下意识避开,免得自己和无情道仙尊的弟子扯上什么关系再被牵连。
这次离开九玄宗来到凌云大比,落在云舒玉身上的视线变多了。
刚开始那些人并不知道云舒玉就是仙尊弟子,被他吸引视线主要是因为他过于惹眼的外貌。
后来他们知道这人是仙尊弟子,落在云舒玉身上的视线就更多了——黏腻的、恶意的、猜忌的、嫌艳的、欣赏的。
云舒玉不在意,可是他在意。
他想把他的阿玉藏起来,藏在没有其他人能看见的地方,最好再用链子拴起来,只能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只能……
“到你了,师弟?”
沈岚雪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好。”
说完跳上擂台。
云舒玉托着下巴观察沈岚雪,怎么他家阿雪这两天这么奇怪?
昨天还……弄得他差点起不来,还是吃了灵药才能下地的。
第二天的擂台赛也很快结束了。
之后和云舒玉预想之中的一样,他第一阶段整整十次抽签,居然全部轮空。
他依旧挂在金丹小榜的最上面。
不过也没人提出异议,这种抽签的法术绝无可能作假,更别提还有数位道君和仙尊在一旁坐镇。
凌云大比开始后,修真界前十宗门的掌门都要坐在广场的石台上维护大比秩序,一直到大比结束。
因着今年璇幽仙尊来了,问过仙尊不会下场看弟子比斗后,灵瑾道君欢天喜地的请了璇幽仙尊替了自己的位子,自己跑到场下看自家弟子打擂台。
这第一阶段本来看得就是实力和运气。
今年金丹期的第一阶段就是会有人轮空,一个人轮空十天又不是没可能。
第一阶段结束后第一天,云舒玉躺在床上双目无神,房间里静悄悄的。
分身又回本体去调整状态了,要用上小半天时间。
正好昨天洛白上神回来,云清欢果然又跟在洛白上神屁股后面出去玩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空巢老人。
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从芥子里翻出来一堆吃的喝的还有话本子打算去探望一下另一个“空巢老人”。
走到灵植园,那老僧依旧坐在那里,他这回过去,老僧眼睛连睁都不睁了,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佛像。
云舒玉对着老僧拜了拜,然后进了灵植园。
这回进去看见的就不是郁郁葱葱的灵植了,而是一条通往心若本体的小路。
云舒玉走到路尽头就看见心若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那个秋千很破旧,“吱嘎吱嘎”的晃着。
看得他总觉得下一秒心若就要从上面摔下来。
心若看见云舒玉过来后就从秋千上跳下来:“大侄子你来啦。”
云舒玉嘴角微抽,还是有些不适应一个少年管自己叫“大侄子”,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道:“我来了,心若叔。”
心若看起来很开心,赤着脚走到云舒玉面前:“我就知道你会来。”
云舒玉从芥子里放出一张小几,将灵食和话本子摆到上面,又将装着吃食的纳戒递给心若:“侄儿一点心意,心若叔看看喜不喜欢?”
他这心若叔似乎除了灵植园哪都不能去,修为又高深,看着好像不太需要法宝和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
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吃食和话本子。
心若看见那些东西眼睛更亮了:“当然喜欢,我都好久没吃过了!上次吃这个还是五千年前阿爻在的时候……”
云舒玉见心若像仓鼠一样吃起桌子上的东西,忍俊不禁,等到心若吃得没那么急了才问道:“心若叔,你为何离不开五蕴宗?”
更准确一点,应该说是离不开灵植园。
心若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道:“因为我得镇压地底下的阵眼。”
云舒玉疑惑:“什么阵眼?”
心若头也不抬,嘴里吃着一只烧鸡含糊道:“镇压魔界的阵眼。”
云舒玉愕然看向不远处那棵千叶菩提。
“其实我不是千叶菩提,我是星罗菩提,可以镇压世间所有的邪祟。”
心若吃完烧鸡,随便揪了片叶子擦擦手继续道:“同样,我也能镇压阵眼向修真界反噬的恶念和魔气。”
云舒玉问:“是……三千多年前天地大乱之后吗?”
心若摇摇头,脸上挂上和他外表不符的深沉:“是十五万年前那场天地大乱。”
十五万年?那么就是说……心若他在这里待了十五万年了。
不对啊,五蕴宗的成立时间也没有十五万年。
像是知道云舒玉在想什么,心若继续吃着面前的糕点:“自那之后,每一个建在我周围的宗门都会把我圈进来,然后把这里设置成禁地。”
“星罗菩提这种树受天道限制,我本来不应该产生灵智的。”
心若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连手里的点心都忘记吃了:“但是有一天,天道对我的限制消失了,我产生了意识,那时候这里已经成了灵植园,这些灵植在我的滋养下茁壮成长。”
心若顿住了,云舒玉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心若:“后来禁地里掉进来个人,就是你爹。当时我刚刚化形,还是三四岁孩童的模样,见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就把他带到本体下面,给他吃了我的菩提子。”
云舒玉想起来心若送给自己的菩提子,有些意外:“那个还能吃?”
“当然啊,它不仅是防御法宝还是疗伤圣物,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活。”心若肯定道,“之后你爹醒了,和我在这儿待了五年,教会我识字和明辨是非。”
“他离开前告诉我,说他一定会找到方法,让我能离开五蕴宗看看外面的风景。”
很显然,云梦爻不知为何失约了,最后死在了外面。
心若一棵树孤零零地在五蕴宗等了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