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匈奴三旱五灾,死了大半的牛羊,故而匈奴才攻打北境,烧杀抢掠,致使北境百姓惨死亦或者是重伤,司南州紧邻匈奴的稗夜郡被匈奴占领。
窦童让其副将好好安置随蒋驰出征南香国的兵将,翻身上马,与何鸿坤飞驰去了皇宫。
秦晏一整夜没有回太子府,让他的贴身太监陈海朝回太子府告诉林洛翎早些安寝。
已解寒毒的林洛翎骤感燥热难耐,让画帘和香锦将门窗四敞大开。
画帘和香锦并未觉得深秋有热感,却见林洛翎额边落下一颗颗汗珠,转眸看向沉音,沉音给林洛翎诊了脉,同画帘香锦解释道:
“翎儿妹妹一直受寒毒的困扰,食了解药后,虽恢复如常,身体突然感受到正常的热度,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怕是需要三五日,才能恢复如初。”
闻言,画帘香锦这才张罗后院的姑姑和宫婢,将门窗置了纱,避免秋后的蚊虫飞入殿中。
顾顺得知后,又询问了庞大夫,让太子府的厨娘备了一些清凉的小菜和瓜果,送去给林洛翎品尝。
林洛翎食了几口,忽然想起七月郡主,眼见天色不早,让顾顺寻银羽卫去将七月郡主找回来。
不想,她在殿中没等到七月郡主归府,反而蒋驰独自来了。
林洛翎再三谢过蒋驰后,才问及蒋驰,七月郡主去了何处。
蒋驰告诉林洛翎,七月郡主被太后娘娘叫回宫中,此刻应该在景寿宫。
随后,蒋驰喝下一口画帘奉上的茶,肃然地道:“翎儿妹妹,你既然与太子殿下行了大婚礼,先前受寒毒的困扰,服了解药后,理应为太子殿下分忧才是。”
林洛翎不解地道:“哥哥的意思是?”
蒋驰从怀中摸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递给林洛翎道:“南境和北境虽然战乱不断,总有平息之日,天启国自初建至今,重武轻文。
平外必先安内,天启国有志之才很多,但是因为出身寒门,想考入幕僚府,何其难也,若不进幕僚府,若想步入仕途,便是妄想。
太子殿下主政之后,若想安内,是需要良臣辅佐的,这是我为妹妹挑选的有志之才,妹妹可推荐他们入幕僚府习教半载,再让太子殿下甄选他们何去何从。
他们得妹妹的推荐,能入幕僚府,此后必定会为妹妹所用,感念妹妹之恩。”
林洛翎打开宣纸一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三个人名,以及这十三人的家世背景,性情如何,所擅长的是什么。
为首的名字便是林府江枫管家的得力手下严谨。
蒋驰言尽于此,不再多言,只道了句困乏至极,连打了三个哈欠,便离开了太子府。
林洛翎捏着宣纸看了好半晌,知道蒋驰是为了她好,毕竟她外祖父年岁大了,两位舅父虽在朝中为官,到底官职都是三品以下,她父亲又无心入朝为官。
她若想日后坐稳皇后之位,少不得有极深的背景和地位方可。
但是,秦晏是何等心思城府深沉的人?
林洛翎左思右想之下,将宣纸叠好,收了起来,想等秦晏回府后,寻个恰当的时机,和秦晏商量一下此事。
却不想,翌日早朝时,德顺帝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件事是追封俪妃为皇后娘娘,葬入皇陵。
第二件事是先皇后娘娘因撺掇瑞王密谋造反,落狱的江氏三族被发配至焚城州,任命程晟为丞相一职。
林洛翎曾听秦晏提及,程晟是他的太傅,琴棋书画极佳,多谋善断。
第三件事则是德顺帝要御驾亲征北境,攻打匈奴,由太子秦晏监国执政。
又听顾顺说,蒋驰被德顺帝封为镇远大将军(官居二品),蒋驰也是极难得的头一遭去上了早朝。
连下三道圣旨,德顺帝又要御驾亲征,京城看似平静无波,实则私下议论纷纷。
当夜德顺帝派云喜来太子府,将林洛翎宣入宫中的政德殿用膳。
林洛翎到政德殿时,这才发现,德顺帝不仅宣她和秦晏用晚膳,还宣了她的父亲和母亲,瑾荣皇贵妃及太尉、刚被封为丞相的程晟也在。
德顺帝一手握着太尉的手,一手握着程晟的手,说道:“你们二人乃是朕爱子的恩师,文武皆传授给了他,待朕出征北境,你们二人务必替朕好生辅佐他。”
林洛翎这才恍然,原来瑾荣皇贵妃的父亲太尉大人,居然是秦晏的恩师。
太尉和程晟纷纷下跪向德顺帝作保,说有他们二人辅佐秦晏,必保朝中无任何争斗,让德顺帝尽管安心,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保天启国国泰民安。
德顺帝亲自扶他们二人起身,攥着太尉的手,看了看瑾荣皇贵妃,叹道:“朕这一生有太多的无奈,委屈瑾荣皇贵妃多年,哎……”
“陛下大局为重,何尝不委屈?当年是臣让她入宫为妃,这些年若无陛下暗中护着她,她何德何能,能在后宫得以安生?”太尉道。
刚说到此处时,瑾荣皇贵妃突然泣泪,跪在德顺帝和太尉的身前,字句铿锵道:
“臣妾虽不及俪妃纯善,昔日初见陛下时,便将一颗真心交给了陛下,是臣妾再三央求父亲,让父亲厚着脸皮求陛下迎娶臣妾入宫为妃。
先前母后曾言,希望日后臣妾能和陛下如同夫妻一般交心,皇后娘娘(俪妃)已故,不能随陛下出征北境,陛下若念及臣妾委屈,此次出征北境,陛下带臣妾一同前往,臣妾再无所求。”
无语凝噎,瑾荣皇贵妃执拗叩首,任凭德顺帝如何劝,她都不肯起身。
太尉见此,同德顺帝道:“臣女既愿意同陛下前往,她的武功尚可,陛下出征北境,身边有她伺候侍奉,老臣也能得以安心,陛下就允了她吧。”
德顺帝沉思了片刻,重重一点头。
晚膳很是沉重,德顺帝也没有强求林庭旭入朝为官,只在太尉和程晟走后,让林庭旭多留心前朝之事,暗中辅佐秦晏。
林庭旭不知为何,竟落了泪,跪在德顺帝身前,哽咽道:“微臣在京城等陛下凯旋而归,先前的棋还未下完,微臣又想到如何能赢陛下的招数,待陛下凯旋归京,微臣如何都要赢陛下一局才肯作罢。”
德顺帝哈哈一笑,将手重重在林庭旭肩膀上拍了拍。
上了马车后,林洛翎察觉秦晏的神色十分凝重,不似往日那般与她闲话打趣个没完,从宫中出来到太子府,秦晏只同林洛翎说了一句话。
便是:“你早些安寝,我今夜宿在书房。”
林洛翎抿了抿唇,望着秦晏的背影许久,才回寝殿小睡了片刻,早早起来洗漱,与秦晏入宫。
俪妃被封为皇后娘娘,棺椁要从妃陵迁至皇陵。
从天色未亮,到迁陵祭拜完毕,已然是下午时分。
林洛翎本以为德顺帝会在次日一早出征,不想,他们的车驾还未行至京城东门,便见到三万整装待发的精兵,正在恭候着德顺帝。
云喜给德顺帝刚穿好了铠甲,便听杜仲的唱喝声:“太后娘娘驾到。”
声落,众人齐齐看向从东门行驶而出太后的白鸾雪屏。
德顺帝朝着太后的白鸾雪屏小跑过去,单膝跪地,唤了声:“母后!”
林洛翎便见到车帘被石蜜姑姑拨开,太后娘娘老泪纵横,被搀扶下了白鸾雪屏,将德顺帝扶起身,很是认真地问道:
“此一去,何时归来?”